宋天道:“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這次真的完了。那像是破爛的魚皮一樣的眼皮緩慢地掀了起來,瞳孔緩緩,轉向秦非所在的方向。
有一日,一戶人家找上門來尋求他的幫助,說是自家兒子前幾日過世,尸體擺在停尸房中卻不翼而飛。這可是她自己的手啊!
兩人身后不遠處,宋天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況其實很是有幾分詭異。他“白”了半晌, 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能說出來,只得悻悻地閉上了嘴。
直播大廳中,光幕前的觀眾們正不明就里地竊竊私語。
等那身影越走越近,秦非終于看清。
秦非當然不會自爆家門,說出血修女是自己引到地面上來的事實。人群中,有好幾個玩家都悄悄變了臉色。
“沒勁,真沒勁!”此時此刻,他并沒有額外分神去想鏡頭背后,那正被他時刻牽動著心神的萬千觀眾們。最后這趕尸人也的確憑著這套法術,將老兩口兒子的尸體從冥界帶回了人間。
門外,那人越走越近。但也不一定。
門的另一頭一片漆黑。但饒是如此,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但三途就是從里面聽出了一種言外之意。
秦非伸手,捻起胸前那枚十字架,裝模作樣地比劃出禱告的姿勢。是鬼火。
這可是強大到連觀眾都被蒙騙過去的污染,身處副本當中的玩家居然能保持清醒。
秦非的后頸攀上一絲涼意。
“對對對,主播以前對NPC多溫柔啊!”房間一角, 尖銳的長指甲僵在半空,五根手指奮力扭動著,就像是在和難以違背的命運做最后的抗爭似的。
一個不可攻略的討厭鬼, 秦非連多看一眼的精力都懶得給。而距離凌娜最近的程松,竟然會在那樣危險、甚至有可能會搭上自己的情況下出手幫助,這一點完全出乎了二人的意料。雖然宋天本人對這還一點概念也沒有,但他運氣又好技術又菜的事實,已經引得不少玩家內心直冒酸水。
秦非大半個身子都探在窗口外面,一把抓住蕭霄的手腕,將他拽進了徐家的小樓中。
大巴中段,另外兩個老玩家將身體壓得很低,一副獨善其身的模樣,蕭霄擔憂地看向秦非,壓低嗓音提醒道:“咱們別理他們。”
鎮壓。秦非卻并不打算就此揭過這個話題:“你特意問我害不害怕,又是什么意思呢?”“去!把他也給我拷起來,一起帶去懲戒室!”
看見的那一眼,大概是導游用了什么法子。
聽蕭霄說了半晌他的疑慮,秦非微笑著開口:“誰告訴你那條規則不算什么的?”
秦非和蕭霄跟幾名老玩家一起走在隊伍最后排,一行人在霧氣中穿行。“不要再躲了。”在污染的影響下,他的理智被沖動所淹沒。
此時玩家們才發現,這張所謂的“木板床”原來只不過是一塊搭在幾塊磚頭上的門板而已。那個襲擊他的——那是8號玩家。
誰知道他會不會整點什么幺蛾子?“只要你能去把12號殺了,我就留你一條命。”“你喜歡這里嗎?年輕的神父?”
一旁的蕭霄僅僅旁觀都覺得渾身汗毛倒豎,可秦非卻連眉毛都沒有聳動一下,神色舒緩,仿佛此刻正是周日的下午,他正坐在公園的大草坪上吹著風。第七天晚上是副本的最后一天,他們能否活到那時都說不準。
秦非:“嗯。”在10號跑到他們身前時,鬼火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對他說道。
“十二點,我該走了。”鬼火和三途也一愣。就連秦非本人,同樣對此充滿了興趣。
還有那個秦非——譚談永一想到自己在他們那里受到的挫敗,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各個分區的管理處都只在每天上午營業,若是錯過了營業時間,玩家們就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去提交辦理。……他實在沒犯過什么罪啊!
說他精神太過敏感也好,自我意識過剩也好。“為什么?”圍繞在高階靈體身邊的其他觀眾齊齊一愣。
秦非提出了一種新的看法。獨屬于鬼物的森森冷氣迎面襲來,秦非覺得自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冰窖,渾身的血肉都要被凍住了似的。這家伙,究竟是怎么了?
而現在,眼前這個膽敢反駁他的青年人,即將淪為他的第一個試驗品。可五根手指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還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雖然生理上的心跳依舊平穩,但秦非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他的確緊張起來了。
作者感言
黃袍鬼速度未減,隱隱還有加快的趨勢,秦非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運動細胞都被迫調用起來,以一種燃燒生命值的強度勉強躲避著黃袍鬼的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