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指南的第7條明確寫著:不要說話。三途從隨身背包中摸出一個彈珠大小黑不溜秋的東西,向后一扔。
雖然自從進(jìn)入副本以來,秦非一直表現(xiàn)得溫文有禮,說話做事都帶著一股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和煦。
正是因為如此,玩家們一進(jìn)入守陰村的地界就開始掉san。徐陽舒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地面。
烏漆抹黑的直播鏡頭吞掉了太多畫面細(xì)節(jié)。
其他地方不是沒有線索,而是即使玩家掌握了再多線索,在這個副本中都沒有意義。房間的貓眼是單向的,這一點秦非下午時就已經(jīng)確認(rèn)過。
秦非向前走動幾步,徹底走出了鏡片碎裂的范圍。棺材里的徐陽舒已經(jīng)裝不下去了。“哈哈哈,老婆:桀驁美人,一身反骨!”
作為一名被暗火公會重點栽培的獵頭玩家,鬼火的天賦能力非常特殊。“對對對,如果真是那樣,那兩個沒跟來的玩家知道后肯定要慪死!”而亂葬崗里的尸體也都爬了出來,白骨噬血,在村中大開殺戒。
“樂意至極。”秦非十分有紳士風(fēng)度地微微頷首。安安老師死死盯著他的臉。
三途靜靜聽著秦非的話,心臟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她著實有些慶幸,他們的通關(guān)計劃制定歪打正著避過了這一點,否則,若是她過早出手搶人頭分,十有八九也很難撐到副本結(jié)束。
“我嘛。”秦非歪了歪頭,道,“我被卷進(jìn)那扇門后,看見了一些東西。”說話的灰色靈體身邊的空氣波動了一下,有人回應(yīng)他的話:“你再仔細(xì)看,那個想帶隊的不是老玩家。”事已至此,沒人能再拿到任何一分告解分。
但饒是如此,他們也不得不承認(rèn)。那人就站在門口。光幕背后,正在觀看直播的靈體們笑得東倒西歪。
但從外面的動靜分辨, 它應(yīng)該依舊沒有離開,還戀戀不舍地徘徊在門口。街道外面好像也并沒有因為那聲尖叫而掀起什么波瀾。
林業(yè)一噎,趕忙搖頭:“倒也沒那么糟。”霧氣遮擋視線,隱隱綽綽間,秦非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徐家祖宅的院門前,背后是寂靜的村道,身前則是一棟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算陌生的小樓。
只是空氣中依舊繚繞著揮散不去的濃重氣味,每次呼吸間都帶給人一種沉悶的不安。她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沒法下手殺他。秦非略帶遺憾地感嘆。
秦非也明白過來了。一巴掌。青年勉強(qiáng)點了點頭,好奇道:“所有的鬼都會被我身上的味道吸引嗎?假如是……”
就像那個誰一樣……蕭霄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面孔。
“我算是知道主播為什么會被投放到這個副本了,他的氣質(zhì)真的好適合這里我笑死……”
如同剛剛牙牙學(xué)語不久的嬰孩的囈語,根本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么。夜色在頃刻之間蛻去,天光驟亮。
這條在以往的200多次直播中幾乎從未展露過閃光點的狹長小道,在今天,即將給他們帶來全新的、前所未見的驚喜!秦非當(dāng)然不是妖怪。
如今義莊上被掛了六串紅紙錢,誰也不知道接下去哪個人會遭殃,所有玩家都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主播肯定能通關(guān),那個修女剛才屁顛屁顛地幫他去修告解廳了,他現(xiàn)在只要拿著這本冊子出去,直接就是21分啊。”作為推動劇情前進(jìn)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玩家,秦非在這一刻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巨大關(guān)注,直播間觀眾人數(shù)暴增,直播面板角落數(shù)字翻飛,耳畔接連不斷響起系統(tǒng)提示,叮叮咚咚的積分聲幾乎將其他人的說話聲淹沒。
秦非與鬼女眸光交錯,視線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了她涂著鮮紅丹蔻的右手上。秦非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目光順著鬼火男的頭移到了他的腳。
腳步終于停在了門前。
之前在告解廳里,鬼火他們曾將3號的里人格認(rèn)定為“懶惰”,正是因為每次在尋找線索或者聚眾討論的時候, 3號都像一灘泥巴一樣癱在一旁,既不說話也不動, 從來不參與進(jìn)來。請不要在這么奇怪的地方贊美副本好嗎!
蕭霄與林業(yè)一臉驚駭?shù)亓⒂谠兀毯蠓磻?yīng)過來時,已然有尸鬼沖至了祭臺前。秦非的雙眼驟然雪亮。黑影高聲吟唱著《正氣歌》,闊步向前。
事先預(yù)演好的話語在腦海中不斷回響,3號的喉頭卻像是突然患上了水腫,一絲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現(xiàn)在,每個紅方的人都煩躁得要命,白方玩家卻若有所思,各自在心中盤算著什么。
秦非不知道談永是不是第一個被尸鬼捉住的人,也不知道談永是不是唯一一個。但程松沒有去徐宅,錯過了一部分劇情,因此反倒完全想不到這一層面。但饒是如此,他們也不得不承認(rèn)。
具秦非說,他和程松同樣也是在與各自的隊友走散后意外遇上的。他抬手,掐掉了電話線。既看不見那個黑化版秦非,也看不見秦非本來的倒影。
在規(guī)則世界中,有一個所有玩家都公認(rèn)的事實: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在蕭霄看來,其實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到處都是苔蘚的影子。
作者感言
林業(yè)一激靈,額角頓時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