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墜而下的絨布背后，鏡中的影子并沒有隨著光線的黯淡而消失。假如蕭霄剛才和秦非一起去了鳥嘴醫生的辦公室，此時他一定會意識到，秦飛正在默寫鳥嘴醫生桌上的那本筆記。

人在極端瘋狂的情況下會做出什么事來，蕭霄非常清楚。這是按照正常來說，她這句話純粹是屬于干擾項。修女的不信任絲毫沒有打擊到他，他將頭向后一仰, 用比剛才更加堅定的語氣說道：

無論是從人數還是武力值方面，19號都失去了優勢。它一定、一定會帶著他，在這座迷宮里永恒地、無止境地走下去！

青年雙手抱臂，漂亮的臉上笑容誠摯，說出口的話卻異常扎心：蕭霄正前方，那座懸掛著紅紙錢的屋子窗戶里，有個黑色的影子忽然一閃而過。

秦非并不在意鬼嬰弄臟衣服的事。他們會用金幣兌換對直播有利的線索，再使用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盡可能將線索透露給主播，從而幫助他通關副本世界。那些火光由點連結成線，再由線連結成片，將整個村子的道路映照得亮如白晝。

半透明，紅色的。

秦非將彈幕界面關掉，扭頭打量起身后的臥室。秦非輕描淡寫，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是什么驚人之語：“因為，我已經從里面出來過一次了。”

秦非“唰”地放下布簾。

可蕭霄卻依舊神色復雜，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放松下來。他打開彈幕界面，想要從觀眾的反應中尋求一點安慰，卻被滿屏“哈哈哈哈哈哈”徹底打入了抑郁的深淵。那根血條上如今僅僅缺失了極小的一截，雖然仍在持續而緩慢地向下掉著，但秦非簡單估計了一下，要等到徹底掉完，起碼還需要三十分鐘。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這個東西的確十分具有標志性，一看便可得知，主播的確已經找到了正確的通關思路。直播畫面內，義莊中的玩家們正陷在奇妙的沉默當中。談永垂眸冷笑，秦非不說，他總能找到別的突破口，

光是在腦內構象這幾個字——瘋狂進食的王順就像是一顆逐漸脹大的氣球，身上的肥肉一層一層向外鼓起，整個人越來越膨大，最后幾乎連椅子都塞不下他了。

地面污水橫流。

秦非一腳踹上蕭霄的屁股，扭頭，拔足狂奔！

心心念念的獵物就在身旁，0號和3號沒花多少時間便達成了一致：3號的面容就這樣在他眼前暴露無遺。

挑起一個新的話題。霧氣遮擋視線，隱隱綽綽間，秦非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徐家祖宅的院門前，背后是寂靜的村道，身前則是一棟對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小樓。

蕭霄原地凌亂，秦非的注意力則全數放在了鬼嬰身上。幾名玩家同時向凌娜所在的方向跳去。

“我們絕對不會再犯了！”蕭霄呼吸急促，腳下都變成了小碎步。年輕神父在短短一秒鐘之內經歷了如此復雜的心路歷程，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原來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呀。”這個副本的環境與秦非前次經歷的截然不同。因為很顯然，表世界就是一片空白。

秦非心里默默一咯噔，不詳的預感上涌。漸漸的，那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楚。能夠帶來的隱藏價值。

蕭霄抬起頭，眼底盡是茫然。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人走得踉踉蹌蹌，步子也很慢，并沒有注意到走廊的這一端，秦非和蕭霄正在望著他。

“等等，所以現在到底是在走什么劇情？這個鬼嬰NPC我以前從來沒在0039號副本里見到過啊，主播是開啟了什么新的劇情支線嗎？”但根據12號剛才的播報內容來看，他和12號說的起碼有一部分是不重復的。剛走幾步卻又頓住了身形。

鬼火的臉一下子就垮了。

倘若秦非想要離開里世界，就必須要先有玩家犧牲。“應該不會吧……”有人遲疑著開口，“從來沒見過那種副本。”

那再怎么說也是老徐家的東西，拿了他的東西，總要給他點好處才是。打斷他的不再是程松，而是不遠處廂房驟然洞開的大門。

蕭霄道：“我不是說過嗎？我在進副本以前就是個道士。”只有尸體才能留在廂房。秦非明白過來：“一旦出手殺了人，就只有攢滿24個積分成為圣子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這種松弛感令秦非在一眾玩家中顯得格外突出。話音未落便被鬼女打斷：“當然不行！”

只要秦非頂著王明明的臉，即使表現出和平日截然不同的行為舉止，王明明的父母也不會生氣或是懷疑。畢竟，人人都是吃外賣。那秦非覺得，這些尸體多半是會做出一些不符合尸體本該具有的特征的事情來。

程松聞言，還沒來得及接話，義莊大門卻突然被人敲響。30分鐘后，24名圣子預備役在餐廳的長桌前按順序落座。三途下這場副本，是帶著任務來的。

“別那么緊張，我只是有一點小小的疑問。”所以，單一的懺悔環節，是滿足不了通關條件的。

……？活尸重新恢復人身，并不會再受人數的限制。他意識到，自己現在大約正身處于蘭姆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