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掀起眼皮看向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沒什么神采。那卑微卻堅韌、直到死到臨頭依舊永不放棄抵抗的弱小生物。神父欲言又止。
下一秒。也只能夸一句命大。秦非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模樣坦誠到近乎有些耍無賴了:“我怎么知道呢,那是系統的問題。”
黑暗中,虛空中的系統提示一下下閃爍著,像是斷了電的燈牌。
凌娜迅速遠離了刀疤,虛倚在墻邊大口大口喘著氣。假如秦非好好利用鬼嬰的這些條件,幾乎可以在副本中橫著走。
3號的面容就這樣在他眼前暴露無遺。
蘭姆全程都低垂著頭,落在隊伍最后面,他的兄弟姐妹們也并沒有來找他搭話,像是當他完全不存在。“假如選錯的話,那個沙堆里,接下去埋的可就是你的頭了”
趕尸,又稱移靈,自古以來,“湘西趕尸人”的秘聞便在民間廣為流傳。秦非說的自然是大實話。那些被當成了隨從的NPC,大部分尚能得到主人的尊重,但也有不少,直接被當成了奴隸對待。
秦非輕飄飄的姿態讓安安老師更生氣了。
但現在,正在朝這邊望過來的,卻是一個新人和一個老玩家,已經不見平頭男的蹤影。
嘴角邊的痕跡因此粘在了手背上。
雖然只是一點,但秦非已經非常滿意。
可是……尸鬼尖銳的利爪嵌入皮肉,猛地向外撕扯,青年的手臂肌肉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蕭霄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他生怕秦非過于張狂的態度再次將刀疤激怒。
或許是倒霉會傳染。一寸一寸,向著玩家們聚集的地方蔓延過來。
刀刃深深劈進地板,將地面砍出一道豎長的裂紋,徑直蔓延到眾人腳下。很奇怪,他說出口的分明只是一句完全沒有任何實際含義的、比眼前的空氣還要虛無縹緲的話。雖然沒有規則說,他們和npc交流時必須要使用翻譯槍。
有玩家在驚愕中下意識頓住腳步,被尸鬼追上便是狠狠一爪!本來就不存在嘛,想得起來才是有鬼。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玩家幾人。
除了秦非。不知從何時起,秦非的熒幕前聚集了越來越多與眾不同的靈體,它們周身散發著微紅色的光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不愿錯過屏幕中那人哪怕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變化。
不知為何,每當回想起鬼女最后望著他時露出的笑容,秦非就總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今天晚上,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思索了一下該如何描述:“那種吃下去以后,能讓人清醒起來的藥。”蕭霄見狀松了口氣。
……
冷風戛然而止。
直播畫面中,秦非的一舉一動都牽絆著觀眾們的心神。“???隔壁的你說了什么虎狼之詞,我第一次知道直播大廳還會消音??”
神父竟真的信了,那就是一個活人的手腕。年輕的神父呢喃著,一直以來遮蔽在眼前的迷障如同撥云見月,豁然開朗。
他是知道秦非才剛升級成E級主播的,秦非正在經歷的,顯然是他升至E級后的第一場直播。隨即,一道系統提示在秦非耳畔炸響。
而秦非也同樣疑惑:“這上面,不都是字嗎?”他伸手握住脖子上那枚吊墜,骨形修長的漂亮手指在上面輕輕捻磨著。
蕭霄的臉都黑了,不就是一個女鬼,他見得多了去了,有那么可怕嗎?那些遍布整個村莊的巨眼,在蔓延到義莊門口時卻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并沒有合攏的大門像是一道無形的分界線,將門內與門外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就算真的要清理,系統也該把尸體清理干凈。
沿途遇到了幾組玩家,視線交匯之間神色都很緊繃,擠出看似友好的微笑,眼神卻一個勁的往秦非身上瞟。他聽見有個略顯耳熟的聲音大喊:“你先過去,這里我來處理!”全部說完后,教堂內陷入寂靜。
神父說,醫生經常不在教堂。林業愣在了原地:“那、他們就沒救了嗎?”
怎么回事??這就和NPC搭上話了??
他熬過了一個人的夜路、熬過了緊隨在背后的厲鬼、熬過了恐怖又絕望的昨夜。等到0號看清追在蕭霄身后的人是誰以后,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間云開雨霽。
作者感言
他突然開口說話了,和剛才那種針鋒相對的語氣截然不同,態度竟然異乎尋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