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底閃過一抹晦暗莫名的光。
是秦非的聲音。他在門前站定,將手伸到背后摸索。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走廊盡頭,8號囚室依舊空無一人。右手則高舉,掌心中懸著一串銅鈴。他們怎么忘了這一出!
系統的答復來得很快。秦非在這一刻飛快閃身,背后,2號玩家異化而成的怪物正迎面而來,直至撞上了0號手中尚未收起的巨斧!
蕭霄快被秦非嚇哭了,大佬兩個字再也叫不出口:“秦非、你??”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餐廳的墻角,那里擺著幾只碩大的黑色塑料袋。“好孩子可不能撒謊喲。”他強調道。
他高度懷疑,這是系統在昧下了他隱藏信息的提示后,心虛之下才難得干出來的一件人事。詭異,華麗而唯美。“掉毛有點嚴重。”他說。
再說,從目前已知的信息來看,這場直播起碼要進行七天,副本不至于在第一天的最開始就給大家設置一個必死局,這些棺材,十有八九和剛才的稻草人僵尸一樣,只是嚇唬人的障眼法罷了。規則對待玩家一向一視同仁。
要想成為一名正式的工會獵頭,需要經由工會申報,再在中心城拿到系統頒予的合格證明。“別怕呀。”秦非非常貼心的拍了拍蕭霄的肩,“咱們不是準備去二樓嗎?你看,她現在正帶著咱們往二樓走呢。”味道出乎意料的竟然還不錯。
房間逼仄異常,天花板到地面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五,假如秦非在正常情況下走進這里,會連腰都無法直起來。他也懶得多嘴去提醒三途和鬼火不要和他同路——這種容易被人捏住的小把柄,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較好。
青年神色平靜,提筆飛快地在紙上寫下:
“這個副本中的全部就是這樣。”低階玩家單打獨斗,高階玩家卻抱團行動。事實上,秦非也的確不是第一回干這個。
無論是膚色、手型、還是指甲的長度,都和之前秦非在里世界中曾看見過的一模一樣。那些本該記載著文字的頁面, 全都變成了一張張白紙。
等到那時,玩家就可以根據規則6,對新出現的角色進行攻擊。近了!咔嚓。
那件事比“D級新星橫空出世”或是“A級公會會長震怒”都要吸引人得多,一出現便轉移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洗衣服,晾曬衣物,掃地,交談,就像這滿地赤紅色的巨目完全不存在一般。
秦非在心中默默給他們點了個贊。
但,現如今,但凡有腦子的玩家都不會動手的。指尖很快觸到了一個小小的、冰冰涼涼的東西,秦非將它撿起來湊在眼前看。這場副本玩家這么多,還不知道會不會有陣營的區分。
剛才來時還不見半個人影,天黑以后村子里倒是熱鬧上不少,村民們從屋內出來,沿街行走、交談、晾曬著衣物,從遍地紙錢上神色木訥地踩過。叮鈴鈴,叮鈴鈴。
“整個圣嬰院都是蘭姆的腦內世界,對嗎?”
他笑了笑,看起來和善又友好,再一次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畢竟,來都來了——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假如選錯的話……”下一秒,看守的情緒突然崩潰。
秦非的回答水平堪稱厚臉皮教科書的表率。秦非的手指輕輕叩擊著告解廳的木質墻壁,空氣中傳來有節奏的嘟嘟聲,聽得人心中莫名發慌。可這種手藝怎會是一朝一夕之間能夠練就的?
秦非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還傷了它的心。身后,0號果然連片刻的猶豫都不曾有,他不假思索地向秦非奔來,那粗啞又怪異的嗓音穿透空氣與墻面,傳到秦非耳邊:鬼火自然是搖頭。
“當然是——”秦非拉長聲調,溫柔地給出了絕情的回答,“不行的。”秦非若有所思地望了24號一眼。……
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那一地流淌的鮮血上掃過。墻邊擺著桌子和柜子,上面放著各種嬰兒玩具和柔軟的小衣服,墻面上還張貼著孩童認字用的拼音和畫報,色彩鮮亮,圖片溫馨。
他猛地深呼吸,在這個變了樣的祠堂腳下著火般奪路狂奔。談永被導游渾身散發出來的不耐煩給煞住了,囁嚅半天都沒說出來話。“什么傳教士?這個副本里有這個設定嗎?”
孫守義沉吟不語。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同樣讓秦非有些意外,他愣怔片刻,略帶擔憂地望向撒旦:“喂……”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
他略顯遲疑地開口:“現在是……什么時候了?”而影壁后方,就是整個祠堂的大門了。秦非回到臥室后沒有睡,屋內漆黑一片,他躺在床上,在腦海中靜靜梳理著這一天之中所有的見聞。
但鬼女接下去所說的,卻顯然將這個結論給推翻了。“如果不是他們身上還穿著眼熟的衣服,我恐怕會把他們當成守陰村本土的村民NPC。”孫守義面色沉重道。
一路上秦非幾次看見有玩家神色不善又警惕地四下張望,顯然那目光不止秦非自己感受到了。更遑論秦非剛才對談永的拒不回復,在其他人眼中更是成了他居心叵測的最佳證明。整個大廳中的氣氛無比緊張。
作者感言
雪山中突然出現一只僵尸,聞人腦子里想的不是“我當初怎么就沒想到”, 而是“副本是不是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