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衣服也變了模樣,不再是那件,做工華麗繁復又被鮮血浸染過的神父長袍,看褲子的長短,如今這具身體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兒童。徐陽舒像條死狗一般被孫守義拖著往前,兩條腿不斷輕輕蹬動著地板。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之下,他這一刀刺的竟還算迅捷,若是沒有任何防備的人,興許真的會被他捅中。
對比一下自己凄凄慘慘的積分,那種認知被刷新的震撼,實在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亂葬崗的時間流速實在太過凌亂,弄得孫守義完全摸不清頭腦。
后排狹窄的座位擠不下兩條長腿,秦非將腿屈起,身體向后倚靠,仿佛在自己家客廳的沙發上一樣閑散,他彎了彎唇角,溫和的臉上勾勒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惡意:“動動你的小腦筋想一想,想知道車往哪里開,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廳里,那遍地的鮮血與尸塊,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媽媽那扭成麻花的長脖子。這就是秦非在那生死時速的半分鐘里, 為自己編纂而出的身份。
十有八九只是在煩躁,覺得秦非和程松出現得太不是時候。和所有秦非曾見過的其他醫生一樣, 鳥嘴醫生寫起字來也頗有種六親不認的架勢, 好在秦非辨識筆跡自有一套方法, 再自上而下將第一頁筆記掃視一遍后, 他大概梳理清楚了醫生的運筆邏輯。
那是……
鏡中無人應答。
“那些副人格,他們都很善于偽裝,在藥物的控制下,總能表現出與常人無異的模樣。”青年仰躺在床上,脖頸后仰,臉上寫滿英雄般的無畏。秦非一邊跑一邊回頭,眼看黃袍鬼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后與空氣融為了一體,這才緩緩停下腳步。
掌心接觸到右邊僵尸臉頰的瞬間,右邊僵尸猛烈的躁動便驟然靜了下來,它像是遭受到了某種致命的打擊,雙目圓瞪,呆呆地放緩了動作。“主播長得這么好看,死相一定也很美吧!”這個副本,是更新了吧?
和秦非隨身空間里的那根小鋼管比起來,這根鐵棍的體格簡直就是它的祖爺爺。走廊外的時鐘敲響了10次,又敲響了11次。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在如今對立趨勢如此明朗的局面下,那人竟還能這樣“無私”地奉獻出這條新規則嗎?
當時他還以為,這東西壓根不會說話。其他幾名玩家并不清楚支線獎勵的分量有多重,雖然看到獎勵也高興,但隨便高興了一下,就將注意力放到旁的事物上去了。
身后傳來刀疤命令聲:“進去看看。”他緩緩地、緩緩地將身體靠在門上,向上移動,想要透過貓眼去看門外。然而很可惜,在“氣運值”這種領域,秦非從來就不是什么天選之子,充其量頂多只能算個普通人罷了。
可,他也并沒有辦法。雖然就算真說出去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24名圣嬰,在里世界中,扮演的究竟又是怎樣的角色?
他逃不掉了!“行。”秦非得到指意,動作干脆利落,一鏟向下掀去。秦非抬起頭來。
大腦中某根神經如同過電般輕微彈跳了一下,秦非在思想意識還沒有完全扭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搶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房屋結構比起門外的徐宅要新上許多,四處的積灰也沒有那么厚,但顯然也已經無人居住許久。對于秦非而言,要想達成“一直維系里世界不變”的目的,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
秦非用余光瞥見了,但并沒有當一回事。雙馬尾在心里暗罵了句晦氣。光幕另一端,觀眾靈體們已經快要被這段直播劇情笑瘋了。
那天在E級生活區的路邊,女人就站在街道另一邊。據他的說法,反正左右都是偷,要偷修女的那個啥他實在下不了手,先偷點鋪蓋解解饞也是好的。距離那怪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無論是在分析復本信息時的理智,還是面對人性的選擇、面對生死的淡然,都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雖然他實際上扮演的角色應該是個魔鬼來著……他仍舊想逃,可一絲力也使不上,只能目眥欲裂地僵在原地。
若是死在這種用腳趾頭都能看出的漏洞里。當秦非背道: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愿意當一個明哲保身的保守派。
主動這么配合,難道是有陰謀?
“怎么回事,你們有沒有聽到那個聲音?”村長胡疑地望了他一眼。
聽秦非這樣問,劉思思齊遲疑著指向義莊一角:“那個…你問的那個人,好像一直在那里。”說實話,這蘋果甚至開了他的胃,現下腹中火燒火燎,比剛才餓得更加難受。她在將蘭姆送進告解廳后便轉身離開了。
6號自然窮追不舍。雖然一直沒有離開臥室,但在這兩個多小時中,通過房間的貓眼,秦非已經觀察到有好幾撥人朝6號的房間過去了。
緊接著。那道嘶啞的男聲中充斥著一種故作親切的惡心甜膩感,令人聽了幾欲作嘔。與此同時,直播間觀眾們也正在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瞬間沸騰。
點、豎、點、橫……這也恰恰印證了黛拉修女剛才對秦非說的話:
他樂于看到他們在自己的手下驚恐、哭泣、求饒,甚至為了保命作出一些喪失尊嚴的乞求……假如真要仔細琢磨,他在死亡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應該是——他的胸口懸掛著那枚圣母抱嬰掛墜。
房間里沒人再說話,室內陷入寂靜。
作者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