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垂眸不語。想到這里，鬼火又偷瞄了老板娘一眼。

他覺察到有人在盯著他，于是抬起頭來。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幾十年前的徐家祖宅，一點也不比幾十年后的冷清。

細胳膊細腿的，看上去摔一跤就能跌斷骨頭。

玩家們不約而同地頓住腳步，盯著那紅色的紙錢串觀察起來。可無論他怎樣努力，就是無法將那箱子撼動分毫。秦非上榜的時間還短，服務大廳的榜單無法通過拍照等圖像手段記錄，就算像那個穿著校服的小男生所說的那樣，已經有不少人在討論這件事，但秦非個人信息的流傳度依舊不會太廣。

從蕭霄在調度中心按下按鈕的那一刻起，秦非與蕭霄的身周便涌起了熟悉的白霧。

接連敲響了十二下。

在追逐戰剛開始的時候，秦非被血修女從地下室轟上來的那會兒，567號玩家就已經站在了告解廳前面。在觀眾的眼中，這名玩家與一只蒸鍋上的螃蟹、或是火堆里的螞蚱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可以拿來找樂子的玩意兒。

他獨自進入這座老宅后，遇到了和現在一模一樣的境況，整座房屋漆黑一片，屋內鬼影幢幢。比起憂心忡忡的蕭霄，秦非倒是要樂觀許多。

秦非話音落下，鬼女皮笑肉不笑地望了過來。

三個人對視一眼，心里有種古怪的預感，一起看向秦非。神父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笑容純凈的青年，心中一定藏著什么邪惡的念頭。秦非不動聲色地向后挪了挪步子。

心臟跳得發緊，肺部緊繃到快要爆炸，秦非緊咬牙關望著天空中懸浮的巨大倒計時——就像三途來這個副本，最主要的是要替鬼火上分一樣。青年神情憂郁，雙眼望向前方虛空中的某一點，語氣誠懇而幽幽然地開口：“能不能請你稍微暫停一下……實在太冷了。”

因此在此之前，并沒有人將導游的異樣行為與秦非的技能聯想到一起。以14號剛才的表現，哪怕她找到了任何一丁點的線索，此刻都覺得不應該這樣自我放棄地癱軟在地

“這個我已經記不清了……唔，對，你別看我長得年輕，其實今年已經有52歲了呢。”“她她她，她不是我殺的，是2號殺了她，我只是把她帶回房間了……”

回家又恰好看見王明明的媽媽準備來幼兒園除雜草，于是他“自告奮勇”地領了這份工作，在贏得媽媽交口夸贊的同時，也名正言順地得到了進幼兒園的機會。雖然他依舊沒有動彈，但被秦非這樣直白地戳穿，緊張的心情使他的脖頸一點一點泛起了紅，逐漸蔓延到了整張臉上。

至于副本內同樣危機四伏這件事，蕭霄反而沒那么擔心。

“我記得這個0號還挺厲害的，他除了會用斧頭砍人以外，好像還有點精神控制的能力。”當蕭霄抬起頭，看到秦非那雙琥珀色眸中沉靜如水般平靜溫和的神態時，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一種鼓舞。還有那個直播一開始就揍人的6號，估計是個暴力狂之類的角色。

誰能想到那么一個看上去半截入土的老頭子竟然還能突然狂化。昏沉與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來。這地方人多眼雜，門口來來往往全是陌生面孔，萬一有一兩個發現了端倪，捅到蝴蝶那邊去，他們不就慘了？

蕭霄上前幾步，望著秦非，不好意思地摸著后腦勺：“還好找到你了，那走廊上真的好嚇人……”不得不說，8號的技能實在非常好用。秦非：…很感動，但還是婉拒了哈。

右側僵尸的動作依舊迅捷，左側的僵尸也在被困住片刻后，隱隱有了即將掙脫封印的趨勢，而與此同時，系統公布2號獲得了4個積分。老神父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馬不停蹄地當起了向導。

不知從何時起，秦非的熒幕前聚集了越來越多與眾不同的靈體，它們周身散發著微紅色的光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不愿錯過屏幕中那人哪怕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變化。身后響起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繼沒想到長得好看也能惹NPC不快之后，第二個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了！房子都上了鎖，要去哪里？

他身上的衣服也變了模樣，不再是那件，做工華麗繁復又被鮮血浸染過的神父長袍，看褲子的長短，如今這具身體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兒童。第二種嘛……這哪里是“請”，分明就是監視。

也不可能在以后的危機中存活。秦非晚上回房之前去過一趟蕭霄的臥室，他的床底下和鏡子的確都不見絲毫異常，整個房間和他犯傻時候的腦子一樣空空蕩蕩。

崔冉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想談論這個問題，可她還想和薛驚奇組隊，不把話說清楚是不行的。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它幻化而成的樣子并不是它自己選擇，而是根據他所面對的人內心所想自動生成的。短發女生伸手用力搓了搓臉, 嗓音沙啞：“然后, 然后我也不知道了……”“我知道你想問誰，你是想問那個穿黃袍的老頭吧。”

——話說回來，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良心這種東西的？

“San值長時間維系在低位，玩家便會受到副本的污染。”蕭霄向林業解釋道，“受到污染的表現有很多，有的人會失去神志，昏迷不醒，有的人會像發了瘋，哭笑都難以自控。”那些秦非喜歡的閑聊和彩虹屁終于又回來了，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閑情逸致再去欣賞。鬼火和三途的腦門上瞬間冒出一連排問號。

倒計時僅剩最后幾十秒，勝利看似近在眼前。

“好的，好的。”

……她還能好好地說話，這說明她的傷勢還沒有嚴重到致命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