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蕭霄一臉羞慚地低下頭去,秦非笑了笑,將酒瓶歸回原位。直到那巨大的、用竹藤編織的掃把頭散落一地,女人這才氣喘吁吁地停手。為什么要向他解釋?
直播大廳光幕前,圍觀的靈體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評價著秦非的舉措。“有人來了,我聽見了。”兩條規則疊加,意味著玩家們從踏入這間房間的那一刻開始,就絕不能再用自己的聲帶發出任何一丁點額外的聲音了。
村里的地面很干凈,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看樣子,鬼女大概是玩夠了,準備收網了。玩家們瞬間頭皮發麻。
……秦非并沒有這樣想。秦非:“……?”
當然不是。
所以說,這小東西怎么還賴著不走?她的目光自上而下在秦非身上掃視著,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就像一個得知自己的孩子和人干了架的家長。但,三途心里依舊十分不安。
或許是因為目標已經很明確了,就是那三個沙堆中的一個。雖然觀眾可以觀看的直播視角眾多,但絕大多數流量還是匯聚到了頭部的幾個直播間中。“???”
這么有意思嗎?“這羅盤只有在直播進度過了50%的時候才能開啟,剛才我看了,羅盤最推薦探索的位置就是祠堂。”
鼻端傳來濃重到不像話的血腥味,秦非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直直地望向天花板。
事實上,在副本如此強橫的精神影響下,秦非雖然的確有著極強的精神免疫,卻也和其他玩家一樣,難以得到最高水平的發揮。
“倉庫里有一些舊年留下的書信,我順著信件上的地址上網搜索實景地圖,搜出來的只有一片荒山野嶺。”蕭霄:……
就好比是面對著一扇近在咫尺卻打不開的門,以前的玩家只能看著門、抓耳撓腮干瞪眼,這群玩家卻是拿著鑰匙的,輕輕松松就能將門打開。“臥槽,好牛逼啊這個主播!”
自從剛才在游廊上和秦非探討完那些游蕩的里人格們之后,修女就一直顯得十分焦慮。“它想讓我們盡可能地探索副本,將社區背后的秘密一點點挖掘出來,展示給觀眾看。”鬼火話到嘴邊又被擠了回去,發出了一聲鴨子叫:“嘎?”
若是死在這種用腳趾頭都能看出的漏洞里。是他們自己技不如人,被陰了一把,也只能認下。鬼女說完,十分滿意地看見秦非和蕭霄齊齊變了臉色。
他不害怕,但是女鬼這個舉動簡直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太難受了,那種濕滑軟膩的觸感……秦非真怕自己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把將那鬼嬰從肩上揪下來丟出十米遠。
他示意凌娜抬頭。秦非說這話時的語調懶懶散散,悠閑而輕緩,與蕭霄緊張的模樣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蕭霄就坐在王順對面,直面沖擊,一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秦……嘔!大佬嘔嘔嘔,牛逼。”
秦非眸中微閃。這是一段非常長的播報,長得秦非耳朵都快要起了繭子。
她那時似乎是說要去處理什么事,看樣子,現在還沒回來。
“所以。”他抬眸望向對面,“你們是什么陣營?”他寬松的襯衫經過一天一夜早已布滿褶皺,衣擺上沾滿污泥,甚至連他的臉上也沾染了零星的血痕,可這一切卻并沒有令他顯出任何不堪或是落魄。“污染源,就是守陰村本身啊。”
雖然他很難從中獲取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無論是邊角料,還是隱藏的線索,只要能夠看到一丁點總也是好的。
秦非瞥了一眼,是那群以刀疤為首的混混。
墨綠色的簾布被掀開,穿著神父裝的青年笑意溫潤,柔順的黑發貼著臉側,手中捧著圣經和十字架,無論怎么看都美麗又圣潔。蕭霄煩躁地抓了抓腦袋。
“他是因為指認了老板,所以才死的!”出現在秦非視野盡頭的是一個巨大的人形——起碼有三層樓那么高,那人須發皆白,看上去年歲很大,穿一身紋飾繁復的明黃色道袍,手中揮舞著一柄佛塵。窗外的霧色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大巴車窗投出去的光勉強將周遭不到半米的區域照亮。
那應該是昨晚鬼手殘留下來的味道。神父神經質地重復著這些話。
秦非猛地旋身躲過,側腰上的傷口隱隱有著開裂的趨勢。青年咬緊牙關,在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坐在他肩頭的鬼嬰:“你能不能幫幫忙?!”撒旦松了口氣,神色異常復雜地看了秦非一眼,一言不發地鉆回了鏡子里。
“他們要么是一進門還來不反應就被林守英吃掉了,要么是打開了錯誤的門,永久迷失在了虛假的守陰村里,要么是瘋狂逃命,最后發現實在逃不出去,絕望之下干脆自我放棄。”攜卷著血肉氣味的勁風迎面劈來,千鈞一發之際,林業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準備等死。有人被卷入副本后,滿身泥濘血污摸爬滾打,卻依舊整日命懸一線。
秦非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風格與臥室十分適配的藍白格紋睡衣。頭頂,天光已經大亮,可神龕與石像卻并沒有如同前幾天那樣被轉移進一屋中,玩家們這一路走來都不怎么敢抬眼往兩邊看。加之跑得太快,汗液順著他的額角一滴一滴滑落,一張臉就像是被水沖刷過的鹽堿地,如今整個人灰頭土臉,看起來又臟又凄慘,簡直不成樣子。
神父一愣。孫守義凝眉道:“我們得快一點,靈光蠟燭的持續時間只有20分鐘。”秦非繼續追問,他瞥了一眼墻面。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青年有些委屈地蹙起眉頭,眸中閃過一絲受傷,“我會提出那個建議,純粹只是因為我沒有想那么多。”門的左下角裝了一個門吸,玄關右側的地面上沒有擺放任何拖鞋等物品。
作者感言
相似的場景不斷復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