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說。墻壁和天花板開始掉渣,蛛網飛快地結在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浸出的污水流淌在地面上, 蟑螂和老鼠從眾人腳旁爬過。
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他還穿著出車禍時穿的那件衣服,在他失去意識之前,黑紅色的血跡已經浸染全身,看上去駭人極了,引得馬路兩旁的人都失聲尖叫。原因無它,只是因為徐家老爺子早在50余年前便已搬離了守陰村,那時就連徐陽舒的父親都還只是個不記事的小童,更別提徐陽舒本人了。
還是秦非的臉。
他們期待著他將副本,引領著副本走向新的前路,解析出觀眾們從未能得見的故事。其他人還以為他在摸魚,沒有人留意這邊的動靜。
身后,黃袍鬼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追到了這里。
修女的聲音一出現,屋內另外三人立刻齊齊抖了抖,但秦非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蕭霄跟進房間秦非也無所謂,反正他既不睡覺也不干什么偷雞摸狗的事,這家伙愛來就隨他吧。
“替二號懺悔,他克制不住自己暴食的欲望。”
他說話時語速不疾不徐,聲調平靜而又柔和,可此時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這幅畫面都感受不到半點安慰,只覺得被衣物包裹的身體正在一陣一陣地發涼。一覽無余。
“你醒了。”她輕聲說著,伸手,從床底摸出了一個什么東西來。雷同的畫面在這一刻穿透時空, 發生了巧合的重疊。而情況似乎也越來越糟糕了。
3號死。這是一輛破舊的大巴車,正在灰白色的霧氣中顛簸行駛著,光線陰暗的車廂內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個人。
這家的家長溺愛孩子,是不是也該有個度啊。
……這樣想來,其實一開始他屁股后面的追兵就比別人多了差不多一倍。
等到終于緩過氣,秦非定睛查看車內環境,卻忍不住皺起眉來。他被重重地彈飛了出去。
片刻過后,重回原地。鬼嬰坐在書上,抬頭見面前的人是秦非,于是咯咯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小米牙,手腳并用地爬到了秦非的肩上,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
秦非答:“當然是繼續隱姓埋名,呆在這個地方。”
鬼女目光幽幽,帶著顯而易見的恨意:“不過都是這群村民自找的罷了。”
0號囚徒以一種令人非常不適的、像看裝飾畫一樣的眼神盯著秦非身上的神父衣袍。不費吹灰之力就騙來了道具解說,秦非現在的良心有點痛。
蕭霄幾人一臉不解,刀疤則發出不屑的嗤聲,看向秦非的目光變得輕慢。他們從禮堂回來的那天,也就是在副本度過第一個晚上之前,導游曾給過他們一份游客指南。他抽到的這個人設實在太羞恥,羞恥到他連三途姐都沒好意思告訴。
要么就被他氣到破防,要么就不停地試圖說服他,直到終于發現他實在聽不懂人話,而自己已經被累得半死。然而,很可惜。“你想去找蘭姆,找你的主人格,你想取而代之。”
“你殺死了8號?”他的語調拉得很長,帶著一種輕易便能察覺的挑事拱火的味道。打電話這種事會給副本劇情帶來怎樣的轉變,誰都說不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程松也不想冒這個險。
秦非站在他背后,一臉無辜地抬頭望向他,身旁是已然敞開的門。青年豎起一根手指,在面前左右搖了搖:“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呢。”
徐陽舒頭頂的進度條瞬間往前竄了一小截。“嗯吶。”秦非見狀,微微垂眸。
他還記得剛才談永可惜,玩家們還真不見得有多怕鬼。秦非半歪著頭,靜靜看了他半晌,而后抬手,輕輕叩響了門。
不愧是好朋友,待遇就是不一樣。那聲響分明是2號和0號破門而入的聲音,然而卻沒有了后續。
棺材里面太黑,秦非什么也看不見,但脖頸后方不斷有涼颼颼的風吹拂而來。
但0號囚徒頑強的生命力,顯然超乎了秦非對于一個正常人的想象。總覺得不少玩家的表情都過于苦大仇深了,時不時扭動著身體,看起來非常難受的模樣。這怎么可能呢?
三途目光如炬環視四周。甚至還出現了幻聽和幻視的癥狀,無論睜眼還是閉眼、走動還是坐下,鬼火的耳旁都不停地有個人叫囂著,讓他去偷修女的……他的左手端著一盞油燈,光線就是那油燈散發出來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神父道,“蘭姆病了,需要接受治療。他不怎么待在地牢里。”
蘭姆:?借著書架的掩飾,秦非偷偷觀察起這間面積不足十五平米的辦公室。
作者感言
可他們沒有完成任務,卻也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