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醫(yī)生輕輕嘆了口氣。對于一個大半都是新手的局而言，這樣的安排未免有些太過嚴(yán)苛。但下意識的，如同鬼使神差般，蕭霄十分順滑地接了句話：“咱們還是別打擾徐陽舒吧，他受到了精神污染，現(xiàn)在需要休息，再說他都神志不清了，你和他說話他也不會搭理你的。”

一片寂靜中，秦非忽然舉手發(fā)問：這真的不能怪我啊朋友。就在那痛感急劇加深的前一秒——

秦非抿唇，輕輕叩響了王明明家的門。他伸手敲敲鏡面：“別睡了，快出來。”

諸如篡改他人的記憶，或是令自己存在感降低之類的。

徐陽舒這個npc, 不是第一次被玩家挖掘出來嗎？孫守義清了清嗓子，忍著嘴角的抽搐開口：“今天是第一天，晚上最好還是先不要出去。”凌娜抬起頭，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兩人已經(jīng)穿過走廊，來到了一扇門前。

這一次他沒有刻意掩飾，因為現(xiàn)在教堂中朝著秦非看的人遠(yuǎn)不止他一個。他說話時雙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合十，琥珀色的瞳仁亮閃閃的，完全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慶幸模樣。

他伸出手，掌心擺著那個修女發(fā)給玩家們的圣母抱嬰掛墜。

旋即那手又向前探了一些。

門邊、檐下、道路兩旁……幾乎所有肉眼可見的角落都擺滿了石質(zhì)神像。“這玩意怎么一點用都沒有？！”秦非跳上床板，躲過一記迎面而來的襲擊，還順手拽了把差點被僵尸撕成碎片的徐陽舒。往前看去，秦非和蕭霄已經(jīng)一溜煙的沖向了通往休息區(qū)的回廊。

像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富有孝心的好孩子那樣，秦非說出了十分體諒媽媽的話語。

一分鐘前身邊還都是人，現(xiàn)在整片幼兒園的空地上，卻只剩下了秦非一個。這里雖然乍一看與先前的墳山一模一樣，但仔細(xì)看去，無論是墓碑的排列還是石碑上刻字的新舊程度、甚至是一旁老柳樹枝干的粗細(xì)形狀，都有所不同。蕭霄掃了告解廳一圈，沒找到什么合適的東西，于是將修女發(fā)給他的圣經(jīng)和掛墜拿出來抱在了手上。

就在他碰到面前那人的一剎那，出乎意料的事發(fā)生了。車載廣播的規(guī)則曾經(jīng)告知過玩家們, 他們需要“在旅行過程中定期清點人數(shù), 若發(fā)現(xiàn)旅客數(shù)量增多, 請忽視”。

“這小東西我怎么覺得這么眼熟呢。”“如果你喜歡的話，等你死了，我也可以把你做成哨子。”

“還要嗎？”秦非盡心盡責(zé)地關(guān)懷道。這是一條順暢的、合理的思路，正常來說都不至于有人會走歪。沒了，實在啃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徐陽舒帶著點遺憾地抬起了頭。

對于12號來說，自己兩人和6號分明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對手。

都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NPC來。秦非驀地睜大眼。

背后，尸鬼的利爪又一次破風(fēng)而來！他只是從鼻腔里撇出一道冷哼，帶著幾名玩家向休息區(qū)走去。秦非深以為然。

“救、救、救命……”一個新人玩家顫抖著嘴唇，喃喃自語。

秦非神色未變，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許。秦非直接被震在原地了。“有人把14號的尸體帶走了。”

“可是……”蕭霄后背緊貼在窗旁的墻壁上，用余光掃視著樓下的包圍圈。最終她抿了下嘴唇，帶著點猶豫地開口道：畫像的身體，玩家們或多或少都偷偷打量過，只是那張臉沒有人敢看。

三途莫名其妙就把自己說服了。但他偏偏在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了從不遠(yuǎn)處一閃而逝的蕭霄。

墻壁和天花板開始掉渣，蛛網(wǎng)飛快地結(jié)在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浸出的污水流淌在地面上, 蟑螂和老鼠從眾人腳旁爬過。

而那本該空空如也的左邊眼眶也并沒有任何變化，琥珀色的瞳孔依舊明凈澄澈。他繪聲繪色的語調(diào)就像是在講故事，生動而飽含情感，同時帶給人一種十分荒謬、卻又由不得人不信的怪異的違和感。下一秒，看守的情緒突然崩潰。

神父十分無語，收回十字架，并在心里默默對信徒說了一句“呸”。他在看向自己時，那對渾濁的瞳孔中帶著無比清晰的考量。對, 就是流于表面。

系統(tǒng)使用無聲的沉默對抗秦非。“嗨呀，不要尷尬，大家都是熟人。”秦非笑瞇瞇道。

但，能躲一時是一時。

“反正就是不能和他搭話。”林業(yè)的神色有些許怪異：“你們……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蜂擁而至的靈體觀眾們就像冬季海洋中洄游的魚群，從2樓往下看，密密麻麻的頭擠滿了大廳的各個角落。眼看就要攻出包圍圈。秦非也沒再嘗試著呼喚他出來。

難道今天他注定要交代在這里？直播光幕另一側(cè)的F級直播大廳中，秦非的反應(yīng)激起了觀眾們的一片嘩然。“救救我啊啊啊啊！！”

就是直接去找修女。這幾年間，教廷和政府之間的博弈終于到了尾聲。秦非在過道上走著走著, 突然發(fā)現(xiàn)身后的腳步聲不見了, 他回頭這才意識到周圍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