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毫無形象地擠滿了整張沙發。一旁,身穿工作服的服務大廳員工臉上滿帶笑意,沒有對他們糟糕的坐姿置喙半分。一路上,所有人都提心吊膽。但他現在的腦容量不足以支撐起這種邏輯周密的思考。
除了程松和刀疤。剛才他會愿意在告解廳前向神父懺悔,純粹是因為,他覺得,這是副本中的一個環節。
“完蛋了,我怎么覺得這個帥氣撒旦要倒霉了?”窗外吹來一陣風,將房梁上的紙錢吹得左右搖晃,細碎干枯的紙片發出窸窣的聲響,宛若人死去前低聲的喟嘆。其實三途對秦非的話也并不全信,但這家伙外表的欺騙性實在太強,她根本克制不住心中上涌的情緒。
蕭霄豎起耳朵,眼巴巴地看著秦非。雖然他已經料到,在直播鏡頭背后的那個世界中,觀眾恐怕大概率不會是人類。
秦非突然坐直了身體。得到一片沉默做為回應。
守陰村的晚上一直以來都是黑霧彌漫,很少得見月光,今夜卻不一樣。不知過了多久,6號陰沉著臉色率先開了口。
這可把徐陽舒嚇的夠嗆。鬼火被秦非說得慚愧萬分。只有走到拐角處,才能看到通往下一條走廊的路口。
更何況,他本來也就只有表情演得真誠,說的話確實離譜到鬼扯。
不想額外花錢開辟單獨觀影空間,卻又想跟朋友們一起享受直播的高階觀眾們,都可以坐在這里。他們迷茫地望向光幕,眼前的畫面清晰,將房間的角角落落都展現得纖毫畢現。空氣中醞釀著沉悶的死氣,令人的心跳頻率不由自主的失衡,總覺得要有什么糟糕的事情發生。
19號當時已經走到了6號跟前,3號躲在門外。
秦非伸手,捻起胸前那枚十字架,裝模作樣地比劃出禱告的姿勢。他倒是并不害怕0號囚徒這張堪稱駭人的臉,但對方身上實在太臟。
雪白的佛塵早已被染成了鮮紅色,一路飄飛一路滴著血,偶爾還有碎肉尸塊從中落下掉在地上。
這顯然惹得黛拉修女十分不悅。道理是這樣沒錯。片刻過后,青年展唇一笑:“不痛的。”
“啊啊啊臥槽主播,牛逼,你怎么知道我們在說什么呀。”這抬頭的動作屬實是無用,因為秦非對面什么東西也沒有,空空蕩蕩。他任由看守們擺弄,十分乖順地帶上了枷鎖。
面對0號的發言,兩名玩家一個手足無措又茫然;
真糟糕。秦非有些意外:“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知從何時起,秦非的熒幕前聚集了越來越多與眾不同的靈體,它們周身散發著微紅色的光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不愿錯過屏幕中那人哪怕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的手握在刀把上,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至于連半點心異樣感都沒有吧?
所以白方那邊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應該都會想趁著紅方還沒反應過來、還在按兵不動,試圖觀察白方情況時,搶先去把那些簡單好拿的指認分數給拿了。
在蘭姆的視野中,秦非清楚地看見,那片黑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有人跌跌撞撞地摸索,也有人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
在另外兩名修女的引導下,玩家們陸續上前。
蕭霄的嘴一點一點張大了。秦非想要尋找的,必定是別的什么。
還是沒人!有幾道顏色非常淺淡的紅痕從窗縫處蜿蜒曲折地向前,細細長長,留有淡淡的粘液,如同雨后蝸牛爬過后留下的印痕。秦非發自肺腑地感嘆。
但秦非竟然覺得,這段時間,比他在副本中奔波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那兩天兩夜加起來,還要讓人心累。那人聽過果然不信,臉上狐疑更甚。
6號在表世界的休息區里已經用清水將自己渾身洗凈,而秦非,雖然他用手怕清理了自己的手和臉蛋,可他衣袍上那些血跡,卻還明晃晃的暴露在那里。
記憶畫面在這一刻崩壞瓦解。一雙般略微突出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結算空間的墻壁看。謊話撒得并不高明,程松顯然不太相信,他狐疑的視線落在秦非臉上。
你他媽——
比起前天祠堂里的那扇, 眼前這扇門的顏色更深,正面看去分明只是一扇再普通不過的木門,可背后卻宛若用鮮血涂就, 經過經年累月的無人問津后,化作一團令人作嘔的黑紅色。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副本里的人這么變態,出起陰招來一個賽一個的狠。頭發、五官、皮膚……全都焦黃一片,黏連在一起,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狀了。
“怎么少了一個人?”“既然拜托我幫忙,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好處?”秦非繼續道。
秦非沒有回頭看他們。“呼——”緊接著就要開始背:“第六是,若休息區的電燈閃爍……呃。”
作者感言
一旁的林業聽得心驚肉跳:“秦哥,你別說那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