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雙手交握成拳放在胸口,語氣虔誠而又小心翼翼地發問:
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緊隨而來,像是有人拖著什么大件的武器,正在向他們過來似的。就在這短暫的片刻之間,局勢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秦非卻似是渾然不在意:“那些真正敢去主動實踐的人,不需要我提醒,自己也能想到。”
就在他心中的不滿愈演愈烈、快要轉化為憤怒的時候。秦非又看了一眼導游。“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這的確是個看起來十分值得探索的地點,可凌娜并不想進去。
他的渾身都在冒著冷汗,被神父觸碰到的那片皮膚像是著了火,如果可以,他很想將它從自己身上剝離下來。
他不該這么怕。
秦非是個十足的放養式家長,只要不影響到他自己,他可以隨便鬼嬰放肆。蕭霄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而就在秦非聽清黃袍鬼名字的那一剎那,它的頭頂也冒出一行描述文字來。
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眾人神態茫然地望向他。鬼女漫不經心的抬手,挑起鬢邊碎發:“是我刻意屏蔽了他的聽覺。”秦非抿唇輕笑:“哨子不在這個沙坑里?!?/p>
青年神色坦然:“好吧,我承認8號是因我而死。”曾經的村民們被僵尸追逐到這里后撕碎,于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自己的經歷,再也無法逃脫,像是被卷入一場永無止息的輪回噩夢。每一次呼吸間,他的翅膀都輕輕地震顫,黑色羽毛飄散在空氣中,緩緩墜落在地上。
很可惜沒有如愿。
他的半邊身體都被攏在陰影里,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就要與墻面融為一體,成為一根默默無聲的柱子。導游的身形倏地定在原地。秦非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在桌面上打著圈,那動作看得撒旦直發慌。
那就是他并不一定能幫得上忙。
無論是在分析復本信息時的理智,還是面對人性的選擇、面對生死的淡然,都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掃帚像瘋了一樣往這個瘦弱的孩子身上抽去。這是個瘦瘦長長,像竹竿一樣的男人,他戴著一副眼鏡,頭發雜亂,好似頂著個鳥窩。
它站起身來,在其他玩家緊張的注視中一步一挪地走向角落,撿起它滾落在地的帽子,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小心翼翼地將那頂清朝官帽又戴回到自己的頭上。老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識時務者為俊僵尸。
‘蘭姆’點了點頭。秦非恍若未覺,斜斜望向車窗外,微垂的眼睫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鴉青色的陰影。他伸手,在空氣中隨意劃拉了幾下,調出了那個只有他自己才看得到的彈幕界面。
這些小瓶子會是藥瓶嗎?
“我都要懷疑鬼生了!”彈幕為此又小小地沸騰了一波。
可惜, 他終究是打錯了算盤。青年笑起來,眼底散發著狐貍一樣狡黠的光,瞳孔的顏色比平時更暗了些,像流淌的蜜糖。
他安撫般拍了拍蕭霄的頭:“硬要說起來的話,大概只是……”
他的雙手揮舞著,雙眼放空直勾勾盯著面前的空氣,用一種像是美聲歌唱家一樣飽含情緒的聲音朗誦道。背后像是有一道探照燈,照得凌娜無所遁形,她咬緊牙關埋頭快步疾行,身后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強烈的慣性,將他維系得極好的平衡忽然小幅度地瓦解了些許。
黏膩骯臟的話語。
但他剛才在外面遇到她時提示還不是這樣的。家長里短和雞毛蒜皮對大多數人來說可能不是什么值得喜歡的東西,但秦非的專業素養令他能夠在人際交往中游刃有余。
他的方向感向來極佳,并且,由于夸張的記憶力,他幾乎可以用腳步丈量每一寸地面,繼而在腦海中整理出一幅逐漸清晰的平面圖來。那就是他并不一定能幫得上忙。
三途于是眼睜睜看著鬼火原地死而復生、像一只大型寵物犬一樣沖到了秦非的身前。
秦非回頭瞟了一眼,兩個血修女依舊速度不減,在遍地金屬、碎石與火花迸濺中,氣勢洶洶地沖他疾沖而來。
快跑。
秦非的眉心突突直跳,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直播居然能夠無恥到這種程度。門口的其他玩家也想一起擠進來,卻被倒完垃圾的老板娘攔?。?/p>
房間的門窗都緊鎖著, 透過窗戶,秦非看見了外面的街道。……
現在, 秦非做到了。
作者感言
秦非對此并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