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齒輪幾乎擦著鬼火的身側滑過,發幾根發絲被斬落,飛舞在空氣中。那種凌亂的程度,就像重癥癱瘓病人復建一樣,兩條腿歪得仿佛互相不認識,任誰看到他的走姿都會覺得他正在進行左右腦互搏。
——是真正的隔“空”交流。
鬼女不待見秦非,但更不待見別的玩家。那人與他一樣衣衫襤褸、混身狼狽,可眼神卻是有別于他的堅毅冷靜,漂亮的側臉線條干凈得如同一幅藝術館中典藏的油畫。
秦非臉上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話說得太敷衍,對面不愿意撒手。門的另一頭一片漆黑。
“也不能這么說,好吧,我老婆那么漂亮的臉我都沒摸過,怎么能讓這個老色鬼沾染呢”“你有什么能夠證明?”陣營對抗的輸和贏不作為死亡條件存在,即使輸掉對抗賽,敗方玩家只要能夠成功存活到副本結束,就可以和勝方玩家一起離開。
就連那幾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高級玩家,也都還在二樓。
他越來越搞不明白了。千言萬語,最后匯聚成了相同的一句話。
導游看看其他人,又看看秦非,頭頂的好感度條又一次磨磨嘰嘰地向前挪了一點點。直到有一天,他在路邊看到了自己死對頭家落了單的、正在愉快散步的狗。
其實他很想對大家說,為了公平起見,其他人也應該把房間放開讓他搜一遍。
“你感覺到了嗎?我親愛的神父?”
秦非的視線落在最后一行字上。“我記得以前最快的玩家也做了起碼一分半鐘的心理斗爭。”要說他們沒常識、過于冒進,好像也不太對。
“臉……臉。”華奇偉使勁搜刮著記憶角落的每一處細節,“那是個老人家,很老很老了,臉上都是皺紋,長著長長的白胡子。”“滴答。”
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畫筆,追隨著兩人的動作,一點點將所有殘缺填滿。
林業又一次催促道:“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鞋跟踩落在地面,發出沉重的悶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玩家們的心臟上。林業不能死。
他早就推斷出告密可以換積分,于是他故意撇開其他玩家,獨自來到告解廳,卻又留出破綻,讓他們發現。對于秦非而言,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歷史性的一瞬間,因為就在此刻,導游對他的好感度終于突破了20大關。可是,這個副本顯然不是那種可以容人咸魚躺的副本。
秦非抬眼,向道路兩旁的棚屋中望去。在規則世界中,“好人”向來十分罕見,更何況還是一個看起來實力不錯的好人。
秦非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能接觸到的各類非正常事件遠超常人,在死人堆里混久了,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明明秦非其實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
假如想規避這種情況的發生,就要盡可能避免和“活著的死者”做接觸。壞處是他即使什么都不做,依舊難以避免地變得越來越傻。“14點,到了!”
二人面前掛著一道綠色的布簾,將告解廳的內部分成兩半。
為首的修女帶領另外兩個修女向玩家們俯身行了一禮:“請好好休息吧,記得約束好自己的一言一行,主時刻關注著大家。”房間正中整整齊齊擺放著六臺棺材,棺蓋沒有合攏,棺材里空空如也。導游不是守陰村里的人,對于逃離村莊沒有執念,完全沒有理由幫助玩家們胡作非為。
正好契合了這條線索。其實秦非早料到了這一天。那個在物業門口和秦非搭話的儒雅中年男走了出來:“住宿問題已經解決了,要不,咱們先去社區里轉轉?”
他想知道棺材對每個人產生的效果是否一致,一早上已經問了一圈人,只是沒什么人愿意告訴他。鬼火則激動地一拍大腿:“真的修好了啊!”蕭霄上前幾步,敲了敲門:“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人。”
腐爛的臉孔驀地湊近,裹挾著濃厚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壓制得談永分毫動彈不得。黏膩的黑色長發如同一道道繩索,在地面延展著,直至伸長至他的面前。自殺了。
在小秦真的成為他們的同伴之前,對于他們來說,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流傳在中心城中的八卦而已。
這一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指腹傳來的觸感。室外不知何時起了風,流動的云層將頭頂過于刺眼的陽光遮蔽了些許,枝繁葉茂的大樹在風中發出簌簌的響聲,孩子們的笑鬧聲響徹整片園區。
說不定只是有個變態狂,在殺人分完尸后故意把尸塊藏在了早餐鋪的食材里,為的就是滿足他無聊的癖好。相比于背對著女鬼的秦非,蕭霄收到的沖擊似乎還要更大一些。
還好僵尸的掉血速度比起他們還是正常人時慢了不少,否則,就他們如今這戰斗力,早就死了一千八百回了。“是信號不好嗎?”秦非既然拿到了MVP稱號,那就必定是要去換點積分來的。
“不過……”可此時此刻,秦飛的舉動就像是一管502強力膠,將那些僅存于舊日記憶中為數不多的美好碎片重新粘合了起來。蕭霄道:“我不是說過嗎?我在進副本以前就是個道士。”
還有人一臉迷茫地瞪著光幕。
作者感言
雖然沒有得到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