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不見蹤影。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區(qū)別?一直冷然置身事外的三途竟然也罕見地對此表達了贊同。
普通玩家進入結(jié)算空間時,系統(tǒng)會將玩家身上一切不合規(guī)的攜帶物件清除。那只手掀開簾幕,向前,再向前。旋即又恢復正常,青灰色的磚石塊塊整齊排列,石縫中灰塵和苔蘚塞滿,遍布著斑駁的痕跡。
昏沉恍惚的視野中,那人以雙腳為中心,正在霧中一下、一下地搖晃著身體,幅度之大看得人幾乎忍不住要皺起眉頭,生怕他下一秒就翻身杵進地里。不過問題也不大。搖著搖著,卻似乎突然想起來了點什么。
不行,實在看不到。
他搖晃著腦袋,如癡如醉地呢喃:最前面是普通的煉尸方法。林業(yè)還沒緩過來,捂著嘴要吐不吐:“有個白方的玩家指認出了一個鬼,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接下來他馬上就死了。”
蕭霄:“?”“嗯?”“完成任務之后呢?”
崔冉之前一直和自己的隊友站在一旁,見會議室里只剩下了薛驚奇的人,便邁步走了過去。秦非并不會感到恐懼, 加之精神免疫高得出奇, 自然也就沒有得到蕭霄那樣糟糕的體驗。他依舊蒼老而佝僂,頂著滿頭白發(fā),皮膚遍布褶皺。
秦非笑笑:“告解廳又名懺悔室,信徒們走進這里,向神職人員述說自己犯的罪,祈求主的赦免與寬恕。”打斷他的不再是程松,而是不遠處廂房驟然洞開的大門。
0號囚徒站在欄桿另一面, 與秦非靜靜對視。“回去睡覺吧,別呆在外面了。”秦非看了一眼時間,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蕭霄的腦袋。秦非點了點頭:“整個煉尸的過程要花六小時,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完成。”
一層則早已歡騰一片,氣氛異常熱烈, 幾乎已經(jīng)脫離了一場普通直播的范疇, 倒像是在進行什么狂歡似的。
蕭霄:“?”
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眼下的污漬,在臉上拖曳出一道猩紅妖冶的血痕。
……但他現(xiàn)在竟然能夠筆直地站起來。秦非松了口氣。就在不久之前,這位新官上任的年輕神父吩咐他:“帶著我們在這里逛逛”。
眾人七嘴八舌地嚷著,急著去找柳樹卻又不敢走遠,只在小范圍內(nèi)四下亂竄。小時候徐陽舒在家里胡亂翻東西玩,在儲藏室里找到一堆紙張泛黃的舊書,藍色的布面封皮滿是年代的痕跡,上面用毛筆寫著書名。并讓玩家只能在自己的屬性面板里查看,為陣營任務賦予了和陣營顏色一樣的私密感。
四面八方傳來的注視就像一道道探照燈,秦非站在無形的舞臺中央,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彈幕為什么會這么說?
可能那人卻不搭理,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外面的聲音一般。秦非一個箭步竄上前,在義莊大門口將導游攔下:“導游先生不和我們一起嗎?”
哪像他們的漂亮老婆,手段一套一套的,把副本和NPC都玩得團團轉(zhuǎn)。且不說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完成那任務,就算他真的狠下心來自薦枕席,又有誰會接受呢?可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地無比懷念起這個消耗了他上個副本一半積分的小掛件來。
在距離玄關(guān)只有一步之遙時,秦非忽然停住腳步。
甚至比廂房里原本的規(guī)則權(quán)限更高。三人頭頂?shù)奶崾緱l內(nèi)容都一模一樣。
蕭霄嘴角一抽。
不,不應該。林業(yè)的手指甲嵌進肉里,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空氣中彌散著信號故障一般紅綠交錯的馬賽克,眼前的畫面不斷震蕩著,重疊著,最后演變成新的模樣。
孫守義:“?”
“不怎么帥氣。”秦非評價道。三途要為公會里的其他人努力一把。
秦非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溫和而堅定:“我一定要去。”在決定要對秦非動手之后的一個多小時里,3號一直偷偷摸摸地茍在走廊角落,希冀著12號能夠出現(xiàn)。還有人一語道破重點——
面對眾人的目光,他又一次開口,面帶微笑地強調(diào):“我不同意你們開窗。”或許是他實在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砰!”
揮手告別后,三人并肩離開了艾拉的臥室。
在昏暗的教堂中,24號頭頂那自帶熒光的5%好感度條看起來異常醒目。自從進入副本世界后,蕭霄曾經(jīng)在現(xiàn)實中用了整整20年才建立起來的、充滿友善和秩序的世界觀,便迅速崩塌,化作齏粉。
剛才還整潔光鮮的走廊,一眨眼竟變得連F級玩家生活區(qū)的環(huán)境還不如。可五根手指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還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
廂房大門上掛著生銹的銅質(zhì)大鎖,玩家們的活動范圍只在小小的院子里,目光所及的兩排紫黑棺材看得人渾身直冒冷意。
作者感言
刁明覺得他們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