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直覺上，蕭霄的確相信秦非能夠從蝴蝶手中全身而退。

但王明明的媽媽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辦公室里燈光明亮，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醫療器具被整齊的收納在盤子和箱子里。系統提示音在秦非腦中不斷響起。

僅僅10秒，就能創造出如此血腥的場面，那個0號囚徒的戰斗力不可謂強橫。明明蕭霄是為了秦非才產生的那種宛如行走在懸崖峭壁旁、時刻提心吊膽的感覺，可秦非卻似乎完全沒能感同身受。

【暴徒的匕首（可升級）：使用時可產生范圍性威壓buff，有0.05%（可成長）的必殺幾率。】

【當前陣營任務：尋找潛藏在狼人社區中的鬼。指認一只鬼得一分，殺死一只鬼得兩分。】只要是E級及以上的主播，每場直播開播30分鐘后，都可以打開彈幕面板。這些都是大家在正常情況下，第一反應會想到的，可能藏匿祭品尸首的地方。

“為尊重村民信仰，請大家務必切記，不要直視任何神像的左眼。”

這孩子怎么這么鍥而不舍。

秦非掉頭走了沒幾步，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緊接著，一個村民打扮的npc從走廊后面的雜草從中鉆了出來。秦非回想起上一場副本結束后，自己意外闖入的那個不知名空間，以及在那里看見的人。秦非想起2號晚餐時那野獸般的模樣，想起他夜嘴角邊殘留的血跡，心中涌起一陣惡寒。

對于亂葬崗中那些尸鬼，他已然沒有什么威懾力了。

秦非疑惑地挑起眉梢。直播畫面中，秦非的一舉一動都牽絆著觀眾們的心神。

有單獨消失的，也有兩個、三四個一起消失的。

“誒。”

青年的舌尖輕輕擦過上顎，語調輕快優雅。

“哦哦哦這么快又開播啦，主播好敬業！”蕭霄甚至回想不起當時她和秦非都攀談了些什么。他只記得，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后，她便引著他們向人群反方向走去。過了好幾分鐘, 兩名玩家青白交織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血色。

他一定是裝的。

死亡，對于王順而言已經是寫定的結局。出現在眼前的是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年。一人一鬼就這樣，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世界里走動起來。

請不要在這么奇怪的地方贊美副本好嗎！干什么干什么？！你以為你在拍攝車禍安全教育普及片嗎，怎么臺詞越來越公益了！

秦非不得不開口作答。其實秦非還想再多問點別的，可無論他怎么旁敲側擊，鬼女卻都不肯多吐露半個字了。秦非要去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

低低的陰笑聲又從背后傳來，孫守義面色不虞，舉著手中的蠟燭朝身后的黑暗處揮舞了幾下。上一場直播結束后，秦非在F區門外的戶籍管理中心結識了亞莉安，并答應在投遞副本信息時幫她一個忙，讓她可以借此吃到一點小小的回扣。

于是立馬有人來了興趣：“展開說說？沒勁在哪里？”

和直播間內的觀眾們一樣，秦非同樣認為，這被規則刻意模糊抹去的兩個字，就是【墻壁】。

不斷回響在耳畔的系統提示音將黑暗帶來的閉塞感稍稍驅散了一些。

秦非垂手站在司機身旁，聞言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或許——那他一定不會跟著19號他們一起，跑去招惹什么6號！

“尊敬的秦老先生。”修女屈膝向秦非鞠了一躬，“我就送您到這里了。”那扇木質的窄門雖不算薄, 但也絕不可能抵擋得了0號和2號的攻擊。

秦非沒有抬頭，掀起眼皮偷偷瞟向修女的頭頂。

“謝謝媽媽。”秦非笑得陽光燦爛。熟練異常。秦非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床上鋪著散亂的床單與薄毯。

他的左邊眼皮向下半垂著，像是受了傷，又像是在探看著什么東西。

就在那痛感急劇加深的前一秒——

他想問這東西是NPC還是秦非帶進副本來的其他什么玩意兒，可又怕自己問出蠢話，半晌沒敢張嘴。“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

不少棚屋都沒有關門, 有些連窗戶都掉了下來，卻根本無人修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