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想看又不敢看,縮在簾子后面向外偷瞄。
但,即使是掩耳盜鈴,起碼能讓心里稍微好受些。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和她聊起過諸如此類的話題,她竟然思索了半晌,這才給予答復:“一歲半。我的寶寶今年一歲半了?!?/p>
房間里有人?他想問這東西是NPC還是秦非帶進副本來的其他什么玩意兒,可又怕自己問出蠢話,半晌沒敢張嘴。
所以這一整天, 這個能嚇死人的鬼小孩一直呆在秦非身邊, 而秦非還能面不改色地和其他玩家說話、探索副本, 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他的聲線壓得沉沉的,像是正在給孩子講述睡前故事的家長,用自己的嗓音勾畫出一幕幕美好的愿景。有個玩家小心翼翼地舉起手道:“就算大家一起團餐,錢還是不太夠用,我們是不是應該在社區里找點來錢的方法?”
可新的問題隨即又出現了。
他的目光在老玩家們當中流連。神父被秦非懟的卡殼了。秦非沒有抬頭,掀起眼皮偷偷瞟向修女的頭頂。
這個姓秦的玩家,起初他還以為他有什么厲害的底牌,可眼下看來,也不過爾——……
秦非點點頭。瘋狂進食的王順就像是一顆逐漸脹大的氣球,身上的肥肉一層一層向外鼓起,整個人越來越膨大,最后幾乎連椅子都塞不下他了。在凌娜最后沖過去時,她曾經想攀住一旁的立柱,借以穩住自己的重心。
蕭霄:“……”
秦非從善如流:“那本書……”
“如果14號的尸體消失了,那這節骨頭也應該跟著一起消失才對?!鼻胤堑?。那只手掀開簾幕,向前,再向前。
“0點以后你怎么安排?不如我們一起……”有的人不斷來回踱步,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秦非對著黛拉修女胡言亂語原本只是為了保命,沒想到卻歪打正著做完了半個任務。神父神經質地重復著這些話。
而且,誰會不知道自己身體里流淌的鮮血是什么顏色,他又不是色盲。掛在屋角的時鐘滴答滴答地旋轉著,片刻過后,快要被擠到門上去的程松率先忍不住開了口:“老人家,你家門口掛著的——”蕭霄一臉期待地盯著秦非。
這次秦非沒有立即去D區辦理入住,而是和蕭霄一起回到了他們在E區租的房子里。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萌生的勇氣,將林業整個人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拉回現實,這種力量一點點滋長著,終于超過了對死亡、對黑暗、對一切事物的恐懼。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同樣變了樣子,成了一套套款式統一的襯衣長褲。
與其他人表現出的惶恐不同,這三個人看上去十分冷靜,雖然同樣神色緊繃,但這種緊張是和另外十四人截然不同的,就好像他們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狀況。
事已至此,說干就干。
食物的香味太過霸道,仿佛能勾起人胃里最深處寄居的饞蟲,對于餓了一天又飽受驚嚇的玩家們來說,簡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為什么會這樣?
逃不掉了吧……
作為推動劇情前進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玩家,秦非在這一刻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巨大關注,直播間觀眾人數暴增,直播面板角落數字翻飛,耳畔接連不斷響起系統提示,叮叮咚咚的積分聲幾乎將其他人的說話聲淹沒。他回憶著曾經看過的那些電影片段,模仿著說出了一個開頭,卻很快卡了殼。
秦非竟然完全沒有要掩飾自己罪行的意圖,他甚至大言不慚的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已經將這個和他們并不算太熟悉、甚至帶著一點點敵對意味的年輕人當做了副本中的某種風向標。
6號在表世界的休息區里已經用清水將自己渾身洗凈,而秦非,雖然他用手怕清理了自己的手和臉蛋,可他衣袍上那些血跡,卻還明晃晃的暴露在那里。
“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排查完臥室內的角角落落后,秦非終于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臥室門。
亞莉安十分愿意賣給秦非這個人情。……很嚴重嗎?賭盤這種東西,他在中心城中休息的那幾天里也是略有耳聞。
他的目光虛晃,眼眶泛紅,站在那里搖搖欲墜,整個人顯得十分病態。他說:
幾次嘗試依舊無果后,他只能無奈地選擇放棄。
比起過去湊熱鬧,秦非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在附近繞了一圈,也沒再見到別的玩家,就自己走回活動中心來了。人都有從眾心理,看到別人都去,自己也會忍不住蠢蠢欲動。今天早上死在早餐鋪里的任平,他的直播等級比宋天高了兩個度,卻依舊沒能勝利撿回一條命,死像還如此凄慘,看來早餐鋪的抓鬼任務難度很高。
一行人各懷心事,結伴離開義莊。秦非看了一圈,包括他自己和那兩個鼻青臉腫的人在內,這里一共有二十四個人。
作者感言
扭曲的枝干蠕動著,糾結著,纏繞在一起,在雪地中起伏、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