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光是想一想都足夠讓人頭皮發麻。這是鬼火自己要求的。

整座建筑亂七八糟，大堂的左側連接著耳房的右側，一條走廊甚至會在半途被一道墻面給截斷。那些目光卻又都消失了，他身后的老玩家們紛紛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按照玩家們原本的設想，假如那六具尸體只是六具普通的尸體，他們就直接一把火燒了。

崔冉笑意加深，拍了拍宋天的手：“別慌，把剛才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和大家說一下。”一派安靜中，唯有秦非端坐在原地，雙目微闔，兩手交叉在胸前，用一道不不高不低的聲音虔誠地吟誦道：“感謝主賜予我們一天的食物。”

那聲音越來越近。他剛想把驗資卡取出來！！

蝴蝶的眼底涌出興味。他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很感興趣，尤其是這小孩還穿著他最喜歡的蝴蝶衣服。

大概艾拉實在難以抵御“媽媽”這個溫情脈脈的稱呼，在秦非這樣說完以后，她大張著的巨口竟然慢慢合了起來。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人群各自散去。

“不過……”他們究竟看見了什么，能夠令他們有如此大的反應？秦非并沒有把醫生筆記完整地展示給三途和鬼火看。

光幕對面，只留一群低階靈體們議論紛紛。這個徐陽舒，應該慶幸自己是個持有重要線索的npc，否則就他這性子，若是玩家，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那些只在傳說與噩夢中出現過的生物，此時竟活生生出現在了眾玩家眼前，陰森鬼氣繚繞，空氣被無形的怨念所占據，霎時間陰寒無比。深灰色的車載電話靜靜放置在窗邊，大巴司機早已不見蹤影，秦非伸手，碰了碰那個廣播按鈕，車里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不能隨意透露給秦非這個外人。

現在撒旦什么也不是。

右邊僵尸沒反應。他頭頂的好感度條此時就像出現了什么故障一樣，不停地閃爍、再閃爍。“今晚九點，守陰村村祭將正式開始，期間，熱情淳樸的村民將為大家帶來原汁原味的湘西趕尸表演。”

“是嗎？”村長的音色中逐漸沾染上了幾許陰森，帶著壓迫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確定？”在接下來的近一刻鐘時間里，女鬼在秦非面前表演出了“一百種作死方法大全”。沒有觀眾愿意看到秦非倒在這里。

當時幾乎所有的看守都出動，在走廊中四處亂竄，手忙腳亂之意盡顯。

而一旦掛墜被液體盛滿，玩家就會徹底失去神智，變成一個無知無覺、只知道遵循天性的怪物。

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他們站在走廊當中，像是一環環靶子正中備受矚目的靶心，數道警覺而充滿攻擊性的目光將他們團團包裹。

秦非還記得他初見導游時，同樣是1%的好感度，背后卻還綴了一句話：導游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

電話里的女聲默了一瞬，再開口時，已全然不復剛才的冷靜：“管——好——你——家——熊——孩——子！！！！”秦非搖了搖頭：“有點低血糖, 我坐一下。”

秦非點了點頭，他也是這么覺得的。雖然玩家的天賦技能在中心城里不能使用，但蝴蝶那邊人多勢眾。門外是一片虛無的空白。

他拍拍胸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秦非忽然道：“說起來，我們是不是很久沒看見導游了？”

“林業？林業？”他喊著那個與他同病相憐的玩家的名字。秦非的前后左右各有一人，四個人像是抬轎子那樣，將棺材扛在肩上，腳步平緩而穩健。

……

最重要的是。“發生什么了？”說話的是孫守義。秦大佬在寫什么呢？

人在極端瘋狂的情況下會做出什么事來，蕭霄非常清楚。“快跑啊，快跑啊！”垂墜而下的絨布背后，鏡中的影子并沒有隨著光線的黯淡而消失。

就在秦非觀察著鬼女的同時，鬼女也正觀察著他。可惜秦非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不為所動地繼續瀏覽著自己的信息面板。

“我有個事，想拜托你幫一下忙。”

……十幾秒之后，2號安靜下來。

蕭霄使勁向秦非使著眼色。

青年神色淡淡，清透的眼眸中像是蘊藏著寒光利刃，他遠遠地望向寢室區。秦非：“……”

烏漆抹黑的直播鏡頭吞掉了太多畫面細節。

鬼火抬手，將門板拍得咣咣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