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背后是一條和小房間同色的銀灰色窄道，秦非沿著那條過道走了一小會兒，眼前逐漸開闊起來。所有靈體都在那一瞬間下意識地瘋狂call起彈幕。看到墳山近在眼前，眾人心跳加速的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他們怎么就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天……亮了？”蕭霄伸手, 五指穿過乳白色的濃霧，神色有些許恍惚。程松像個悶葫蘆似的一言不發，時間久了鬼火也覺得沒意思，他一見秦非是個新面孔，看上去像是也和程松蕭霄幾個認識的模樣，立即開口道：“喂，那邊那個，你要不要來我們鬼火？”

可在里世界中，玩家們顯然沒有在表世界中那樣受優待。還沒等他開口詢問，沒搶到床鋪的玩家已經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那邊墻角好像還有一張折疊床。”

他走遍了大半個村子才終于勉強找到一個愿意理會他的人。

秦非目送著她們的身影隱入門后的陰影。

這種感覺和人在正常世界中受傷后的感覺截然不同，此刻的玩家們就像是游戲世界中受到控制的系統角色，如同一個個提線木偶般，被系統強行施加的外力影響著。“這是什么意思啊，沒人受傷醫生就不會出現嗎？”但他沒有多問，接過鑰匙，頷首道：“好的。”

而那本該空空如也的左邊眼眶也并沒有任何變化，琥珀色的瞳孔依舊明凈澄澈。“小弟弟，你怎么還不走？”她放下手里的賬本問道。但蕭霄現在很聽秦非的話，聽話到了一種近乎盲目的程度。

諸如此類有關直播內容的討論，在秦非那頭早已被屏蔽得一干二凈。

要想當騙子，首先要給自己立一個合理的人設。

6號的臉色陰冷，他看向11號的眼神中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嫌惡。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村長卻好像并不想走：“不請我進去坐坐？”

兩人絲毫不敢放慢腳步，一路狂奔。半個人影也不見。秦非無辜地眨眨眼：“我可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實話。”

因此，徐陽舒覺得，他們這次是死定了。蕭霄：“……哦。”

“嘔……”它看得見秦非。

“他摔向了桌腳，太陽穴磕在木頭尖上。”但，良久，兩人終于還是成功抵達了目的地。差點錯位的下巴被狠狠推回原處，只差一毫米就要咬到舌頭。

原來如此，秦非垂下眸子。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秦非。

小巷對面是F級生活區的側門，距離大門的位置并不遠，中間隔了一大堆排成陣列的垃圾桶，從側門這里張望，甚至可以看到正門處的人頭攢動。四目相對時，秦非沒有移開視線，而是眉眼微彎，對那人露出一道恰到好處的、看起來滿帶善意的微笑。秦非點了點頭，華奇偉的死是意料當中的事，他轉而問道：“林業呢？”

就像秦非剛才所提問的那樣，獵頭玩家的存在無疑是破壞了直播時玩家之間的平衡。

“可是、可是。”談永磕磕巴巴地道，“為什么是我們？”

壓生的觀眾會試圖給主播提供幫助，壓死的觀眾則會竭盡全力給直播間中的玩家們制造阻礙。他只是一步接著一步，靠墻行走在漆黑的廂房中。他忽地猛然一閃身。

相似的場景不斷復現。走進廢墟里面、抱一塊告解廳的殘片在懷中……但都于事無補。壯漢惱羞成怒，視線落在司機的臉上：“你——”

其實蕭霄也算下過不少副本了，見過的玩家和NPC，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蕭霄有些著急：“老爺子，你就別吊我們胃口了。”

這棟樓每層十多個房間，前后共有兩道樓梯，上下從不擁擠，誰還會去管什么安全通道呢？那是——

“不過……”青年歪歪腦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顏色、長度、甲床的形狀都非常完美，就是可惜，款式上似乎還是單調了一些。”光幕前的圍觀者情不自禁地齊齊驚呼起來——

有玩家已經起了警惕的神色，也有反應慢的低階玩家還在那里發愣。或許是逼仄的走廊和寂靜的空氣壓迫感太強。

他一進門就徑直掉進了一大群僵尸當中，反應過來時三魂七魄都快要散了。隨著林業的一聲驚呼，他竟真的從最底下的木箱中翻出了一只小布口袋，袋子里面裝滿了陳年的糯米。

他說的是秦非昨晚拉開門，卻又沒見到人影的那個家伙。雙馬尾見宋天沒死，清秀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不能殺人，拿不到人頭分，那該怎么辦呢？”

在這段被掠去的時光里，他腦海中的人格已經由兩個變成了整整十六個。

假如直播大廳有表情, 現在一定連嘴都會笑歪。她的臉色恢復正常，眼神也重新變得平靜。三途在眼睛里全是紅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