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下午三四點回來的。”蕭霄一愣,撓撓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回來以后就沒再出去過了。”
秦非精神一振。十六個男女老少不同的人格侵占著這具身體,蘭姆越來越頻繁地在人前表現出異狀,這令他的家人們對他的不耐日漸加深。這是……蘭姆的第一次人格分裂?
而一如秦非先前所想,禮堂內的場景果真并非真實存在,取下眼球以后,秦非所看到的畫面與先前截然不同。只有蕭霄一個人醒著。他想試著套一套安安老師的話,可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宋天就從天而降了。
那漂亮的琥珀色眸底像是燃燒起一蓬簇亮的火焰,青年伸手,探向黑色的皮面。樓外,那場對于村民們的圍獵屠殺還在繼續。遍地炸開的血花中,村長起身,緩緩開口。
“一旦迷宮消失,迷宮中的人也會跟著一起煙消云散。”不遠處,鬼嬰咯咯咯笑著爬上了鬼女的膝蓋,姿態親昵地伸出兩條手臂。
他與亞莉安對視,輕輕頷首道:“好的。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亞莉安小姐。”神父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笑容純凈的青年,心中一定藏著什么邪惡的念頭。
這其中是有什么還沒揭開的秘密嗎?眾人沒有異議,六人在車內分散開來,東摸摸西看看。他在門前站定,將手伸到背后摸索。
秦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蕭霄望著被boss包裹的那二人,神色說不出的復雜。“我們不是隊友嗎?有什么情況當然要相互告知啊。”
他在沙坑旁踟躕良久,在安安老師徹底不耐煩之前,終于說出了他的答案。只是由純凈圣潔變得黑暗血腥。大概直到任務完成之前,他和24號在這告誡廳中,暫時都不會受到來自0號和2號的威脅。
這種事也非全無可能發生,副本世界的NPC大多脾性難以揣測,對玩家又都充滿敵意,背刺之類的事情也時有發生。下一瞬,義莊大門被人從外退開。可誰家好人帶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啊??
他從不考慮得到后能否使用得趁手,也不在乎會為此得罪多少人。蕭霄打了個哆嗦,往秦非身邊蹭了幾步。
【想要領略最原始天然無污染的山間風光嗎?
蕭霄:“?”秦非速度未減,抬腿,一腳踹開了前方緊閉的木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村中的石像。
秦非眨眨眼,完全不將這當成一回事。為什么在規則內怪談的無限流世界里還會出現這種生物啊?百十來步后,兩隊人馬在下一個拐角處交接。
“以前沒發現林守英腸胃這么不好哇。”老玩家們不動聲色地用視線交流著,電光石火之間,秦非表情未變,卻忽然加快了步速,趕在另外三人之前一個箭步躥入院內!
秦非幾乎一眼便斷定,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它模擬出了一種蕭霄在生死攸關之際才會發出的驚呼聲,這聲音十分寫實逼真。主播在對誰說話?
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說起來,另外那兩個隊友居然會愿意貢獻出那么寶貴的道具,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神父深深吸了口氣。
秦非淡然地圍觀著這場鬧劇,臉上沒有鄙夷也沒有嘲諷,只是輕輕地“嘖”了一聲。異化后它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 完全依靠眼睛來捕捉獵物, 獵物在視野范圍內消失,它就不知該作何反應了。這種完全歐式的通靈游戲,顯然并不適用在守陰村這個中式傳統的副本環境下。
6號竟然準備拿他開刀。鬼女這番話,又一次證實了他的推測。
“對啊,他們都好聽那個人的話,都到這么危險的關頭了,還是他說什么他們就做什么誒,連解釋都不需要一個。”
3號獨自行走在走廊里,他就像一條離了水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地吸著氣。畢竟,穿著僵尸服躺在棺材里, 實在是太過奇怪,往年每次臨到這個環節,都會有游客表現出不情愿。“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秦非上次在被異化的2號玩家追時沒能摸清回廊的結構,這次也是同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村里的人越來越老,也越來越少。秦非語氣淡淡,蕭霄卻聽得一愣一愣。與屋中其他凌亂的擺設不同,全家福棕色的相框被擦得干干凈凈,顯然很受屋主的愛護。
但由于他才剛死,魂魄尚未完全離體,肉身和靈魂不能分離,因此他的肉身竟也跟著黑白無常一道去了地府。
蕭霄:……“就讓我來告訴你們,這段時間到底出了什么事!”
“既然這樣的話。”下一秒,就在秦非碰到它的瞬間,黃袍鬼就像是吃進去什么毒藥一樣,身型猛地一僵。所有路上的行人全都停下腳步,待在家里的玩家們也紛紛推開窗、走出門,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他從隨身背包里拿出板磚,輕輕蹭了蹭神父的手背。
人總是這樣,對于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不親自上手試一試,永遠也不可能心服口服地放棄。
簡單來說,無論在場有多少玩家或NPC,只要秦非在,他永遠是那個最拉鬼怪仇恨的人物。他只要走進告解廳,將本子上的內容從上到下念一遍,幾乎就可以保送MVP通關。總之,三途沒說什么,默許了鬼火的邀請。
而那本該空空如也的左邊眼眶也并沒有任何變化,琥珀色的瞳孔依舊明凈澄澈。例如眼盲的人,聽覺就會變得非常好。她比劃出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
作者感言
貿然伸手,萬一遇到危險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