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澄澈又深邃的,比海面還要更明凈的藍色瞳孔,起碼到目前為止, 秦非還沒在第二個人身上看見過。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也很舒服, 之前連續兩個晚上不是在趕路就是做任務, 大家的身體和情緒都高度緊繃,現在終于找到機會休憩。為了完成一些死者的任務之類的。
秦非跟著看過去,來人竟是他們的豬人NPC。一條向左。屋子里和院子一樣空,四四方方的堂屋中,只在靠墻位置擺了一張單人床。
在過往的副本中,秦非和污染源之間總是有著很強的感應,秦非總能發現并精準捕捉到污染源的氣息。但現在似乎已經成了一句空談。就在他身后不遠處,陣陣腳步聲如雷鳴般轟然回蕩,整個樓道內地動山搖。
100%的完成度,他們最多只做完了50%而已。蝴蝶站在門外,垂眸吩咐著傀儡們:“進去,仔細翻找,不要錯過任何一寸區域。”林業緊緊閉了閉眼。
哈德塞自討了個沒趣,從喉嚨深處發出幾聲不滿的吭哧。那雙淺色的瞳孔中像是盛著兩汪泉水,清澈透明。鬼火高度懷疑,就是因為姿勢太難看,三途姐和小秦才都不愿意上前查看尸體,而把這個活丟給他的。
秦非無辜地眨眨眼,一副天真單純白蓮花的樣子:“你蹲在我家門口想干什么呢?”沒人家聰明,能怎么辦呢?
“我可以跟你保證,這個副本只有死者陣營的玩家能通關。”誰知道那群妖魔鬼怪散了沒有?聽你這意思,怕不是要去給孔思明上眼藥?
王明明的媽媽:“你是要找那群今天剛來社區的旅客玩嗎?”
假如說在場玩家中,真的有誰有著化身為狼的可能。白撿了這么好用的東西,秦非的心情十分愉悅。
兩排整齊的白牙裸露在空氣中,他們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雪鞋內部還算干燥,但腳趾已經開始發痛。
他這樣說著,竟轉身就要走。
所以,“亡靈”,到底是指什么呢?就像一塊被切開的蓮藕。
“我靠,什么東西?!”
況且,這小子剛才站在那里沉思的神態,還真有兩分像秦非。看來,即使并非真心實意相信自己就是死者,只要確定了轉換陣營的意愿,同樣也能夠達成目的。
“你說……”應或猛地一抬頭,他想問秦非話,卻看到對面的人臉色在一瞬間刷白。……秦非無聲地望去。
但秦非笑得一臉真誠,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清澈透亮,彌羊可以從中很清楚地讀到兩條信息:而秦非正站在這兩座雕塑前,面帶遲疑地盯著它們。
意思就是只有這一件東西了唄。胸腔中不斷翻涌起一種似是而非的焦慮,仿佛有一道聲音正在腦內叫囂著:聞人黎明不像應或那么樂觀,他并沒有完全相信應或那番“不歸順死者陣營就必死無疑”的論調,他只是覺得,總不能放任應或獨自一條路走到黑。
至于那些祭壇為什么會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或許他注定熬不過這個夜晚,腦海中所想的種種報復方式,也不過都是空談而已。然后三個人一起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秦非這才安心地停下心中的計數,和應或搭起話來。
他不停地伸手在臉上抓,一邊說什么“好癢”,別人問起來的時候卻又像是全無所覺。彌羊還是頂著一張褶皺遍布的老臉,上前兩步敲開了王明明家的門。
保安隊的規則他也看過,他立刻抬手,在撥號盤上連續按下了七個4。在警戒線后方,從一處門洞里,忽然走出了數不清的人類。看著他們震驚到不知所措的模樣, 丁立心里總算平衡了一點。
伴隨著一聲巨響,宋天狠狠摔倒在地上,那扇他剛剛還推不開的門,現在竟自動向內敞開了!
……
一句話就將秦非圈進了保護區內。他是所有人中看上去最危險的,手中拖著兩把巨大的斧頭, 一步一步踏著雪地而來,留下一串蜿蜒的深深腳步, 兩側是斧頭的拖痕, 像是蟄伏在雪中的蛇。秦非沒理他。
正如他先前所顧慮的那樣,系統不會給玩家消極游戲的機會。該死的副本竟然這么狡猾,有這種安排,難道不該提前說嗎?和光幕前的觀眾們一樣,此時此刻,林業的目光,也正匯聚在絞肉機邊緣的傳送帶上。
你是誰?你要去哪里?你還會回來嗎?萬一死者的通關條件和生者的通關條件,相互之間并不沖突呢。獾難以置信地加大力道,依舊無濟于事。
鬼火:“……”“喂!”彌羊屈起長腿,用膝蓋輕輕頂了秦非一下,“你有想法沒?”所以他這次,特意挑了一個符合標準的帶過來。
除了彌羊——以及深藏不露的秦非,在場其他玩家全是B級C級。這條線索是他找到的,他繞著灰蛾雕塑查看了好幾圈,用手一寸寸仔細摸索,才在基座上摸到了一處很不顯眼的縫隙。心臟傳來一股熟悉的悸動,仿佛同樣的場景,他也曾經在某處看到過。
雖然但是,大哥你真的想多了,小秦根本沒有騙人,他就是精神免疫高,就是討NPC喜歡。
彌羊看起來象是吃了個蒼蠅似的,咬牙切齒:“只有他、能、玩、得、轉。”
作者感言
彌羊:“……你說不說?不說我現在就把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