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邊傳來烏蒙壓低的喊聲,他似乎還不太習慣在水中說話,話語間帶著嘰里咕嚕冒泡泡的聲音。但三途看起來卻比唐朋能打多了——她雖然剛升D級,戰斗力卻可直逼B級玩家。
彌羊沒敢貿然伸手。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飄向對面那人的脖子,脖子上,有著一道十分顯眼的痕跡,像是被人猛然一刀截斷,復又重新拼接上去的一般。右側胳膊已經貼上了墻壁,他也不在意。而他則正在像一只狗一樣,輕輕聳動著鼻尖,嗅聞著秦非的氣味。
那雙湛藍湛藍的眼睛,宛如一汪平靜深邃的湖泊,他鴉黑色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視線一寸寸從秦非身上掃落。阿惠喊了他幾聲,不見回應,膽戰心驚地上前去探他的鼻息。是個年輕的男玩家,在昏暗路燈的映照下,臉色顯得格外灰敗,眼珠子黑黢黢的,嘴唇卻不見半點血色,看上去比旁邊的鬼還嚇人。
在風聲雨與落雪聲背后,某種輕微的嗡鳴一閃而逝。
這竟然是個只能做一晚的工作。但現在似乎已經成了一句空談。秦非三言兩語說完甲板上發生的事,從口袋中取出污染源給他的鑰匙。
兔耳,就是從頭皮的裂口中穿插而出的。
他越過人群,看見秦非站在角落, 便向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仿佛在說:指引NPC大人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理?蕭霄幾乎不敢看了。薛驚奇的眼珠子都快要粘在秦非身上了。
彌羊:“?”這算什么問題。
不止一星半點。——基本都是在賭盤中下了注的觀眾在喊。角落放著一張90厘米的單人床,另一側有個一人寬的小衣柜。
孔思明看著眼前的青年,不知為何,從心底浮現起一股油然而生的緊張與慌亂。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才能令金牌雇傭兵忌憚至此?秦非的神色逐漸鄭重起來:“你抓到的那只蛾子呢?”
少年抬起頭來看著秦非,那雙藍色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小狗的眼睛一樣,澄澈明靜,不含絲毫雜質。烏蒙上場也是一樣。“能不能別說喪氣話!”秦非語氣兇悍。
三途捂住額頭:“你看看你屬性面板里的比分。”在老虎熱切的注視下,秦非終于緩緩進入房間內。那道用氣球和鮮花建成的拱門仍然樹立在游戲區門口, 拱門上的花已經有些枯萎了,邊緣泛著頹敗的灰棕色。
反正這個關卡沒有時間限制。這樣都能讓他糊弄過去,簡直離譜。
蒲扇大的手掌就要扇到秦非腦門上,被彌羊跨步上前一把握住:濃郁到幾乎讓人難以抗拒的熟悉氣息從那片凹陷之下傳來,手指上的黑晶戒又一次傳來滾燙的熱意。而兩版副本,除了參與人員不同外,其他并無任何區別。
新人排行榜榜首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這就是服務大廳亂作一團的誘因。
然后她就回自己床上睡覺了
菲:啊啊啊啊還不如追逐戰呢!!甚至比索道更加令人心悸。什么情況?
彌羊氣得耳根發紅。
烏蒙上場也是一樣。空氣中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狠狠拽了它一把,強大的力道震得半面墻上的東西都跟著搖晃起來。好家伙,賊喊捉賊也就算了,喊完以后還連偷帶摸。
秦非眼前略過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面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秦非伸手,輕輕撓了撓貓咪頭套的下巴,“他們會死,不是因為吃錯了東西,而是因為他們違反了規則。”他身為NPC的馬甲還沒有被扒掉,這層皮自然是披在他身上越久越好。
雖說A級玩家少,系統為了平衡副本中玩家之間的實力,將同期開啟直播的A級玩家投放進相同的副本, 也是很合理的操作。就在他身后不足20厘米遠的雪地里,一具尸體正觸目驚心地躺在那里。
彌羊:“?”阿惠覺得,這些道具或許并不值得全信。片刻后,青年神色恢復如常,仿佛剛才短暫的遲疑從未存在過。
但彌羊可不是出于人道主義協助精神。假如他們兩人沒想著要等其他玩家,提前下去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啊!!!!”遠處,幾道形狀怪異的影子似乎正在向這邊走來。管他呢,反正岑叁鴉又不是他們的同伴,再說這里哪個玩家還沒被人叫過名字?就算沒有當面叫出來,也會在背后談論。
這又一次證明了小秦之前的推測是對的。每當彌羊露出任何一絲注意力不集中,或是想偷懶的模樣時。兩尊A級大神鎮在那里, 聞人黎明氣得半死卻連個屁也不敢放,哼哼唧唧地點頭:“那就開飯。”
從頭到尾,彌羊連游戲規則、甚至連這間房間究竟長什么樣都沒搞清。兩人的身份卡中顯示的依舊是“旅行團成員”, 只是后綴上多出了一行白色的字。攔路阻礙過多,他只能手握刀柄硬砍。
光是想一想都讓人覺得頭皮發麻。它信誓旦旦地伸手指著光幕。
他先是繞著房間中最顯眼的家具,那張餐桌,走了一圈。難道今晚注定是個平安夜嗎。旁邊的雪地上,岑叁鴉在任務發布后就悄無聲息地挪到了烏蒙旁邊,如今兩人正頭對頭竊竊私語著什么。
作者感言
秦非在和誰說話來著,他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