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黑暗面在鮮血與生死面前,被無數倍地放大,再放大,成為一個令人難以逼視的,黑洞般的漩渦,將一切光明的東西全部吸入其中。但秦非沒有做多余的解釋。“林守英是這個副本里的Boss、是‘祂’在這個世界的意志外化的顯現——雖然主播遇到的那個頂多算是個碎片,但,無論是旅社還是導游,都不該擁有足以抵抗污染源的能力,更別提將能力賦予給別的玩家。”
……果然。事實上,相較于程松去救凌娜,反而有另一點,讓秦非更不明白。所有人屏息凝神,安靜地望著秦非。
所以這一整天, 這個能嚇死人的鬼小孩一直呆在秦非身邊, 而秦非還能面不改色地和其他玩家說話、探索副本, 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鬼火想要開口說些什么,被三途一把拉住。身后,黃袍鬼依舊緊追不舍。
【恭喜玩家秦非達成“三千人矚目”成就,系統獎勵積分+300。】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衣袍,背后長著長長的羽翼,舒展開時,像是能將整個世界都擁抱其中。
接下來的1分鐘時間里,他為5號懺悔了傲慢、為6號懺悔了暴力、又為13號懺悔了酗酒。“對……對!”他的語氣逐漸變得堅定,和秦非剛才一樣堅定。“幼兒園的雜草需要清理。”
但……不痛,但很丟臉。
面對這個難得的“知心朋友”,秦非也著實沒有客氣:“你知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安全離開守陰村?”鬼嬰的領域就像一個隱藏在虛空中的口袋,它只鉆出一個頭,秦非就只能看見一個頭。秦非的脖子上就像是被覆蓋了一塊無形的鋼筋鐵板似的,任憑安安老師怎樣用力都完全掐不下去分毫。
鬼火和三途站起身來,林業看了看秦非。他不時地低頭察看著手中的眼球。他們甚至連宋天不見的消息都沒有告訴其他人!
一邊起一邊還忍不住感嘆:“這個副本里的人怎么都喜歡待在臥室里?”半掩著的玻璃窗外,若隱若現的人聲遠遠傳來,嘈雜而連結成片。蕭霄點頭:“所有人都很奇怪,有幾個人雖然不像那些說胡話捶墻的表現得那樣明顯,但看起來也挺不對勁的。”
柜子外面,鬼火異乎尋常地尷尬。
蕭霄:“?”之后,時間被強行拉快了。蕭霄告訴了秦非這其中的緣由。
不過就是撕不下來而已。秦非笑了起來:“我也高二。”
“快回來,快回來!”他的手上還攥著那把水果刀,在一分鐘前,這把水果刀扎進了蘭姆——或是“祂”的心臟。光幕另一端,觀眾靈體們已經快要被這段直播劇情笑瘋了。
其他玩家不像秦非那樣能夠看見NPC的信息,自然不知道那個拿著電棍咣咣敲人的就是修女黛拉。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了似的,脖子也像是被什么東西掐著,呼吸越來越困難。所有有資格離開副本的玩家,全都在眨眼之間便現身在了結算空間內。
【恭喜玩家秦非達成“十五連贊”成就,系統獎勵san值(僅限本場消耗)+5,當前san值100(+5),請您再接再厲!】大家的核心關注點都在12號身上,討論著等他和10號回來,要怎樣盤問他們關于鑰匙和告解廳的事。
他從懷中掏出那張祠堂地圖,平攤在幾人中間。系統會不會故意給出錯誤提示坑害玩家?
“San值長時間維系在低位,玩家便會受到副本的污染。”蕭霄向林業解釋道,“受到污染的表現有很多,有的人會失去神志,昏迷不醒,有的人會像發了瘋,哭笑都難以自控。”所有村民都已經完成了挖眼的儀式,他們將頭緩慢地轉過來,百余只黑洞洞的眼眶凝視著禮堂中心的一小撮玩家。可圣嬰院并非如此。
木門化作一塊塊碎屑,2號與0號相互推搡著沖進了教堂里。
當然,秦非的大腦和嘴巴從來都不是共用一套生理結構的,心里那樣想著,口中卻吐出了截然不同的話: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再仔細想,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他信了!“你親眼看見8號走進我的房間,看到他拿著刀刺向我,看到我們雙方爭執過程中,他跌倒狠狠磕在了桌角——”
秦非的,蝴蝶的,薛驚奇的。
顯然,在追逐戰結束以后,他們并沒有再次遭遇別的什么危機。
“他們的里人格對他們的影響越來越大了。”這是一條寬度幾乎僅容一人通過的羊腸小路,兩邊都是房屋的后墻,幾人一路向中心街的方向走,在房屋與房屋的空隙間,鬼火突然瞥見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影子。
秦非似乎明白過來,醫生為什么奉勸他要盡快從迷宮中離開。
“現在要怎么辦?”這也太離譜了!
沒人!
任務完成之后發生了什么?
支線獎勵的具體內容要等副本結算時才能知道,但孫守義和蕭霄都明白,這份獎勵一定非常、非常、非常有價值。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棟很普通的鄉村民宅,帶有地域特點的木質結構房屋與村中別戶人家并無不同,屋里凌亂地堆放著各種雜物,將角角落落都塞得滿滿當當,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身后的刀疤反應也很快,幾乎連片刻的遲疑都沒有,迅速追了上去。可是哪里會是他們該去的地方呢?“這是……”秦非神色復雜地望著門口眾人,不太情愿地咬牙擠出那行字,“林守英的眼睛。”
作者感言
彌羊從鼻腔擠出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