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撬開了一個油漆罐頭，掏出那把他在商場貨架前精心挑選出的最大號油漆刷，彎下腰，認認真真開始刷門。

只不過這個天選之子本人有點廢，手里握著一把好牌卻打得稀爛，如今還親手將一對王炸送到了對手手中。我倒也沒這個意思。

實際上，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像他先前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但他們并沒有和秦非正面相對。

銅鏡很快被復原完整。“……你想做什么？”從青年嗓音中流淌出的聲音格外嘶啞。

他雖然沒有猜錯，但昨晚做的卻無疑是一件蠢到極致的事。“收廢品——收廢品咯————”

“我們得快點做好決定，否則可能就排不上號了。”彌羊道。“蝴蝶小賊，這回我看你還能往哪里逃！！”

“對不起，我收回剛才說主播放棄治療的話，他明明就在努力搶救，還動了個大手術。”蕭霄的衣擺都被血染濕了。秦非懶得理他，送了他一個白眼，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秦非轉身回到營地前，便見包括孔思明在內的所有人都站在一起。系統一旦知道這其中的問題所在，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彌羊朝著秦非勾了勾下巴：“你覺得，他怎么樣？”

“營業時間都結束了你還來干什么。”老板娘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將四個人往外面趕。將一個世界正式制作成規則世界，需要經歷許多繁瑣的步驟。

……

秦非道。說是死不瞑目也不為過。碩大的時間提示浮現在水中，被蕩漾的水波勾勒出扭曲的痕跡。

烏蒙和騶虎作為兩側施工的主力, 在切割冰面時保留了一小部分粘連, 使切割而出的冰塊不會立即落入水中。

這支隊伍比白天更加龐大，也更加臃腫了。現在，就連站在彌羊光幕前的觀眾都分辨不出他具體的所在位置。秦非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被海水擠壓著。

他一邊說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手背，因為埋在雪中太久，手背皮膚蒼白中透著淡淡的青，纖細的經絡埋在皮膚下，輕輕跳動著。秦非在心里瘋狂罵街，腳下速度卻半點都不敢放緩，有了前一次蝴蝶在生活區外堵人的經驗，秦非這回直接馬不停蹄地跑向了服務大廳。誰能想到呢，這么快他就升到A級了！

雖然這一路走來天氣惡劣，但玩家們還是有著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感覺。像是從戒指里傳出來的，又像是直接在他耳畔響起。雪山入夜很早，按昨天的情況來看, 差不多五點以后就開始天黑, 不到七點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其實若是鬼怪們仔細感覺，完全可以不憑視覺找到秦非。

“這游戲哪里簡單了？”馬上有靈體嚷嚷起來。他氣鼓鼓地轉頭一看，蝴蝶的那兩個傀儡早已翻著白眼走遠，只留下一抹背影。偏偏這用法還的確十分精妙，能替秦非省不少事。

聞人閉上眼：“到了。”

NPC像是聾了似的，半點反應也沒有。指關節上的戒指散發著滾燙的熱意，如同一把火焰正在灼灼燃燒。

如果真像小秦所說那樣，指引之地藏在冰湖以下，那要想通關，玩家們必須全部潛入湖中才行。這是和前三天在雪山中完全不同的體驗，身體迅速失溫，大腦的中樞神經好似與身體其他部位切斷了聯系。

烏蒙眼底流出難以遮掩的焦躁：“沒用，你也看到了，密林靠近過來的速度好像正在不斷加快，我擔心……”樓梯間里沒有樓層圖標，彌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幾樓了。

老鼠那邊再不濟，起碼有三個人，現在闖入了特殊空間，周圍不見人影，似乎是個絕佳的殺人奪寶的時機。她愣了一下，不由得頓住腳步。不時有魚從水面上躍起，高高騰飛至半空，竟像是想沖到甲板上來似的。

以那幾家人的視角，假如幼兒園出過起火、來警察之類的事，他們絕不可能毫無知覺。

他都知道他的名字了，把自己的名字報出來，不過分吧。

孔思明受到驚嚇，抱著秦非的大腿：“菲菲，啊不是，哥，哥哥啊，你可不能拋下我！！”秦非重點描述了一下刁明抓爛自己臉時，皮膚下面那詭異的、仿佛有東西想要破土而出的蠕動，以及怪物身體里那一團團不知是什么的奇怪東西。秦非抬手摸了摸眼眶。

滾燙的熱意陣陣來襲，在他邁步走向某個方向時加劇，又在他轉身時迅速減弱。仿佛有一條看不見的觸手，正順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向上攀升。可勘測員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墻，無論如何也無法找到下山的方向。

他一邊探頭看向石雕那邊，想要聽到更多，手中力道越來越大。豬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個話筒，抵在嘴旁，嘹亮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座甲板。開膛手杰克的畫風實在不是普通人類能夠承受的，孔思明當場被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假如他一開始直接和NPC搭訕，對方或許理都不會理他。活動中心里，有玩家驚聲道。

“小毛賊，抓到你了。”他嘟囔著，從口鼻出噴涌出濃郁的劣質煙草味。

秦非笑瞇瞇地望著他：“我可以救你。”“你是說藏在玩具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