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心中涌起一種微妙的不祥預(yù)感,這是他作為一個惡魔對于即將到來的危機的預(yù)判。頭頂?shù)牡褂嫊r器提示著宋天,時間正在飛快流逝。門的背后一片漆黑,像是籠罩著一團漩渦, 將靠近那周邊的一切光亮都吸了進去似的。
“8號,不是蘭姆的囚室嗎?”
“誰把我給鎖上了?”這場直播的通關(guān)要求是在村中呆滿七天,也就是說,無論玩家們能否成功找到《馭鬼術(shù)》,都必須要等到村祭開始以后才能離開。
在他視野的另一端,老頭同樣也正轉(zhuǎn)過身來。沒過多久,手大概是累了,放棄治療般半死不活地落在了秦非身上。他坐在那里,透過布簾的縫隙看向外面。
他們不知道,就連地牢走廊里的那幾行字,也是為了卡特而寫的。秦非搖搖頭:“那可不見得,這些怪物對玩家的傷害還是實打?qū)嵉模恍诺脑挕!薄斑€好咱們跑得快!”蕭霄回頭瞥了一眼,心有余悸地回過頭來。
四個渾身腐爛、散發(fā)著陣陣惡臭的尸鬼從四個方向向他逼近,林業(yè)想起身逃跑,可身體卻被某種來源不明的力量束縛著,四肢與軀干都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小男孩依舊站在不遠處,沖宋天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
“紙條上被污漬遮掩的, 是‘圣嬰’的‘嬰’。”凌娜覺得,他肯定不是在后悔對自己動手。
“雖然那幾個玩家并不一定能夠成功完成鬼女給的任務(wù),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確找到了最正確的通關(guān)流程。”大巴的車門虛掩著,不過短短兩三天未見,這輛老舊的中型游客大巴看起來便似乎更破舊了一些,斑駁的灰黃色印痕遍布車廂。宋天完成了幼兒園里的任務(wù),卻因為一時疏忽沒有將重要的線索帶回,這讓薛驚奇十分懊惱,覺得錯過了一個能夠揭秘隱藏任務(wù)的機會。
秦非飛快轉(zhuǎn)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絨布簾,猛地揚開!之前他就曾給新人玩家們科普過,在直播中,并非所有規(guī)則都是一定正確的。在危機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弭的時候再次邁入危險。
他的聲音輕了下去。很顯然,這道聲音不僅僅是秦非聽到了,就在同一時間,車廂內(nèi)各處的新人齊齊停下了動作,或坐或站,對著眼前的空氣發(fā)起呆來。
幾人速度飛快地換上了官袍,又將符咒板板正正地粘在額頭上。很少能看到這樣一個落落大方又說話清楚的人。
“怎么回事?直播鏡頭怎么突然變成一堆雪花了?”撒旦的身周縈繞起一層黑色煙霧,像是龍卷風(fēng)一樣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漩渦。
秦非已經(jīng)靜靜等在了那里。片刻過后,他壓低嗓音,用只有秦非一個人能夠聽見的音量說道:“沒有外來人……能夠活著離開守陰村。”秦非但笑不語。
僅僅遵守規(guī)則是不夠的,規(guī)則甚至不需要刻意欺騙玩家,只需要隱瞞住一些關(guān)鍵信息,就足以在緊要關(guān)頭令玩家措手不及。
要知道, 蝴蝶可是把人做成人彘都面不改色的恐怖存在啊!祂講這些時沒什么情緒的起伏,語氣淡淡,近乎冷漠。祂對這件事沒有太大的感觸,也沒有很強的表達欲。
秦非見狀,微微垂眸。夜色越發(fā)深重,本就微弱的月光此時已經(jīng)徹底消失無蹤,整片墳冢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座座石碑聳立原地,如鬼影幢幢。“你聽。”他說道。
“這個說來可就話長了。”指南?又來?來不及了!
難道他沒有發(fā)現(xiàn)嗎?他們自從走進這片亂葬崗般的地界以后,身邊的環(huán)境與道路就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可是大廳中的人卻完全看不到休息室里面。其他玩家不像秦非那樣能夠看見NPC的信息,自然不知道那個拿著電棍咣咣敲人的就是修女黛拉。
秦非將彈幕界面關(guān)掉,扭頭打量起身后的臥室。短發(fā)女生伸手用力搓了搓臉, 嗓音沙啞:“然后, 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啊不是??“好吧。”林業(yè)不無遺憾地眨了眨眼,“那還能藏在哪里呢?”
“怎么樣?”鬼女看也不看秦非一眼, 只顧對自己的右手說話。青年雙手抱臂,漂亮的臉上笑容誠摯,說出口的話卻異常扎心:
這座寬敞的高臺,此刻竟像是一片死海中唯一的孤島。干枯如柴的手指來到眼眶邊,下一秒,手指的主人猛然用力,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生生將指尖嵌了進去。陣陣吱吖聲響迸發(fā),四人的視線齊齊被吸引過來。
雖然如此,他卻并沒有多么憤怒。三,二,一。
破嘴。秦非卻皺起眉,審視的目光落向不遠處的地面。
秦非的手指輕輕叩擊著告解廳的木質(zhì)墻壁,空氣中傳來有節(jié)奏的嘟嘟聲,聽得人心中莫名發(fā)慌。如今聽蕭霄一番話,感覺次元壁都破了,世界觀也有一點崩塌。黑暗中,有道佝僂的身影一閃而逝。
但秦非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不到絲毫緊張。從來都只信東方鬼不信西方神的道士先生,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地進行了一次禱告。窗外吹來一陣風(fēng),將房梁上的紙錢吹得左右搖晃,細碎干枯的紙片發(fā)出窸窣的聲響,宛若人死去前低聲的喟嘆。
他再一次站在了那條十分熟悉的走廊里,燈光明亮,墻壁雪白,木質(zhì)地板光潔不染塵埃。顯然,這不對勁。
王明明家住在四樓,秦非向著不遠處的電梯走去。
“其實我覺得,也不一定就是這樣吧。”右邊僵尸的的臉在秦非的手掌中左右回彈,像是一團任由他捏圓搓扁的棉花。
“我覺得,您家非常具有守陰村獨有的當(dāng)?shù)靥厣馈!彼芍缘馗袊@。
作者感言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向村子西南角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