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有玩家去敲了敲他的棺材板,內里只傳來了兩聲虛弱的回應,外頭的人也沒有把棺蓋再掀開過。秦非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擺手:“不用。”
司機整個上半身被他推得歪斜到了墻上,雙手卻仍舊牢牢把控著方向盤,就像是被膠水粘在上面了似的。這東西雖然只有公會或小隊成員才能購買,但具體使用起來卻并沒有那么多限制,只要兩個玩家同時來到調度中心,一起按下按鈕就可以了。
太難受了,那種濕滑軟膩的觸感……秦非真怕自己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把將那鬼嬰從肩上揪下來丟出十米遠。
厚重的黑色木門摩擦地面發出陣陣悶響,潮濕的霉味飄散在空氣中。沒有一個靈體看懂了他在做什么。
“到時候,那些犯人們也會會出來放風。”
銅鏡的左右兩側堆放著招魂幡和花圈,花圈正中還有幾張黑白照片,有男有女,看上去都不年輕了。
之前進別的副本時,也沒見蕭霄這么緊張啊。
他看了看秦非,又看了看鬼女,似乎是懂了點什么,并沒有再多問。四肢像是被沉重的水泥灌滿,身體和靈魂仿佛被剝離成了兩半,眼前的畫面支離破碎。
那天, 徐陽舒就是在見過司機以后才變成了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程松看起來并沒有要和刀疤算賬的意思,凌娜不想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給秦非惹麻煩,于是干脆利落地換了另一個話題:“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間奇怪的屋子。”
【《圣嬰院》副本成功通關——積分200】
這座禮堂內部無論怎么看都是正統的歐風晚宴,與一路走來看到的其他景象對比,簡直就像是海綿寶寶的世界里混進了一個天線寶寶,畫風突兀得出奇。他條件反射地瞇起眼睛,等到再睜開的時候,視野中便已經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客廳了。
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到了一旁的書桌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虛弱的人在走廊中艱難地挪動著身軀。無論身處怎樣的絕境,秦非非似乎永遠都處變不驚。
剛才崔冉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他好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似的。“我、我……”林業的嘴角蠕動著,眼眶發燙。
長條沙發上, 除了林業以外的剩下三人全都穿得破破爛爛, 凌亂得像是剛被人從垃圾桶里撿回來似的。
秦非全程沒在大廳里露過面,那正被十數雙眼睛盯著的大門和柜臺,他也完全沒有靠近。“太恐怖了!狗逼系統你是懂運鏡的,我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主播的漂亮臉蛋看,你突然放那么大一張丑臉,比他媽見鬼還嚇人。”他當然知道眼前這群人去徐陽舒的老家,是為了尋找那本記錄著趕尸之術的書。
“通關需要24分,而我們只有24個人,你必須要把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懺悔一遍,才能滿足通關條件。”
撒旦已經快被秦非氣暈過去了:“你覺得像不像不重要!”他抬眼望向虛空中的一點,瞳色顯得比往常都要幽深,那道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了這小小的四四方方的黑暗,去到了別的什么地方。高階玩家和低階玩家之間的差距,在那一刻無比清晰而殘忍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預示著死亡的黑與紅交錯在眼前閃過。“我美麗又聰明的老婆。”
他們此行就是為了找徐家那本《馭鬼術》,按右邊僵尸的說法,《馭鬼術》十有八九就藏在這棟樓里,甚至就藏在這個房間。
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愿意當一個明哲保身的保守派。挖眼睛?挖什么東西的眼睛?玩家們迷茫地面面相覷。她在秦非桌上撿起紙筆,一邊思索一邊記錄著。
蕭霄無語地抽了抽嘴角,被個不會攻擊人的東西嚇成這樣,這孩子也是有點本事。唔,好吧。
秦非背靠著門,眉梢挑起,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迷惑神色。
淺灰色的休閑款薄外套上連一絲褶皺也沒有,布料底下的皮膚同樣完好無損,那些足以致命的傷口已然消失無蹤。
她低聲說。林業欲言又止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被他一把甩開。
——說出口的話也非常不像樣子。三途扭過頭,用殺人的目光看著鬼火,又將頭扭回來,用殺人的目光看著秦非。
為了防止腦回路清奇的黛拉修女一會兒又發神經說他勾引男人,秦非毫不猶豫地為自己套了一個年齡護盾。更遑論秦非剛才對談永的拒不回復,在其他人眼中更是成了他居心叵測的最佳證明。神像的眼睛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在整個村子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法陣或許是徐家人離開之前特意擺上的。”他是真的。
他松開手,微笑著,像摸小狗一樣拍了拍蕭霄的頭頂:“啊——!!!”他熬過了一個人的夜路、熬過了緊隨在背后的厲鬼、熬過了恐怖又絕望的昨夜。
林業抬頭,望向天花板上系統倒計時懸掛的方向,卻發現那里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嘖,桌上那盤紅燒肉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危險。秦非發自肺腑地感嘆。
和怒視眾人時使用的兇惡眼神不同,修女看向秦非時的眼神可以說得上是空前溫柔。
作者感言
鬼火一蹦三尺高,捂著胳膊,十分委屈地扭頭:“三途姐你打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