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離開水吧以前,在桌上看到了兩瓶明顯被人動過的酒。
“怎么樣了?”他問刀疤。幾百號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勢、抬頭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樣,眼圈青黑,膚色蒼白,看起來倒比玩家們更像是活尸。這下蕭霄就算是頭驢,也該明白過來事情有哪里不太對勁了。
村長胡疑地望了他一眼。進服務大廳是不可能了,這無異于羊入虎口,即使進去,他們也無法安然來到柜臺前辦理業(yè)務。也有人被緊緊束縛在囚室一角,閉著眼,像是睡著或昏迷了。
1號柜臺前,亞莉安正在一臉煩躁地收拾資料。
三途說話時的表情有些怪異,她張了張口,又閉上,欲言又止中透露著一絲忌憚。秦非恍若未覺,斜斜望向車窗外,微垂的眼睫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鴉青色的陰影。
“下一個人呢?快點過來,別耽誤時間!”且先不說安安老師對他和其他玩家們說辭的前后矛盾。她蒼白的鬼手已經緊緊覆在了青年白皙修長的脖頸上。
但在副本中死掉就會真的消失。與此同時,秦非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系統(tǒng)提示音。青年神色微妙地向后退了幾步。
也有高階主播鎮(zhèn)定自若臨危不亂。已經沒有路了。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名叫林業(yè),身上還穿著校服,神情緊張又怯懦,說話聲音細如蚊蚋。無論是禮堂中那副突兀出現(xiàn)的掛畫,還是夜晚村道兩旁那鋪天蓋地的、幾乎要將人的視野淹沒的石像,都在明晃晃地、十分刻意地吸引著玩家們的視線。
“我美麗又聰明的老婆?!?/p>
簾幕內側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喟嘆,令秦非不由自主地冒出半身雞皮疙瘩來。這一塊塊低矮的墓碑完全不足以成為成年人的掩體,所有人只能拔足狂奔,在被一個鬼怪抓住之前, 沖到下一個鬼怪身邊。
蕭霄挑起眉頭,試探著開口:“怎么是這樣的衣服?純正的趕尸表演,難道是讓我們扮僵尸嗎?”
直播大廳中,剛才還在為秦非提心吊膽的觀眾們瞬間吐槽聲一片。他身上那股不知來由的“祂”的氣息,對于副本中任何一個NPC而言,都有著濃重的吸引力。
鬼火聽三途這樣說,抬起腳便踹在了金發(fā)男的小腿肚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站穩(wěn)……想必心靈純潔的您是不會責怪我的對吧?”一道清潤的嗓音,如同在一片沸騰的巖漿中投入了一塊冰,瞬間,車上所有人齊刷刷望了過來。這其中,大多數會這樣做的靈體都是那些頭部主播的死忠粉絲。
完成起來難度應該不會很大。午餐的事就這樣解決。身后,秦非已經徹底放棄了表情管理,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直播大廳陷入了新一輪的沸騰。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鼻尖,白皙的臉龐浮現(xiàn)起一個略帶羞澀與尷尬的笑容。“行。”秦非一口應了下來。
凌娜寫道,剛落筆又自己將其劃掉了。盡管已經極力避免,秦非很快還是被追進了一條走廊的盡頭。
——這并不是秦非自己取出來的。秦非在打不開調度面板和彈幕界面的同時,自然也和自己的隨身空間失聯(lián)了。
秦非對此并沒有異議。秦非:……秦非調出鋼管,一把拉開門。
雖然兩人動作一直放得很輕,但顯然,終究還是沒能逃得過所有人的眼睛。
秦非嘖了聲,悄無聲息地壓下自己腦海中剛冒頭的“能這樣聽聲辨位,感覺好像狗子”的冒犯念頭。14號是個白胖白胖的女人,30多歲的模樣,耳朵上戴著兩個水滴形的翡翠綠墜子,看上去非富即貴。
大廳中,2號玩家已經徹底融化成了一灘血水。夜色暗沉,遮掩了許多細節(jié),村長沒有發(fā)現(xiàn)玩家們過于青白而顯得有些不似常人的臉色。
就算他再怎么特別、再怎么突出,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是十死無生??雌饋頊仨樁犜挘湍莻€在車上獨自挑釁持刀歹徒的青年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人。然后他看見自己進入了副本世界。
以及,這有什么可牛的,還不就是個E級菜逼,能不能活到明天還是兩說。玩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十分贊許地點了點頭:“確實?!?/p>
是生怕人不能避過是嗎?今天早上死在早餐鋪里的任平,他的直播等級比宋天高了兩個度,卻依舊沒能勝利撿回一條命,死像還如此凄慘,看來早餐鋪的抓鬼任務難度很高。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想到是你殺了那個人。
要是這么想能讓你覺得比較高興的話,那也隨你。屋內眾人連躲閃的空間都沒有,只能咬牙四處逃竄。“你呢?你的陣營是什么?”崔冉抿了抿唇,還想繼續(xù)套話,笑容滿面地看向自己面前那個雙馬尾。
她在棺材里瞥了瞥嘴,翹著二郎腿,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出言指導道:“狗血,狗牙,朱砂,桃木,這些東西你們有沒有?或者什么能驅邪,差不離的往我們身上抹就是了?!倍@還遠遠算不了什么,更倒霉的還在后頭。他難道不怕死嗎?
由于秦非完全復刻了鳥嘴醫(yī)生潦草的字跡,蕭霄連秦非寫的是什么東西都看不明白。秦非無所謂地擺擺手:“不至于,不至于?!?/p>
黑暗中,虛空中的系統(tǒng)提示一下下閃爍著,像是斷了電的燈牌。
“啊——啊啊?。?!”時間只剩最后十分鐘,現(xiàn)在即使是用跑的,要趕在十二點前到村東都有些勉強。
作者感言
秦非謹記規(guī)則,如果屋外有“人”進來,要裝作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