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秦非還是別的玩家,不論他們問了什么,老人都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秦非倒是的確沒預感到自己正邁向死亡。起碼現在看上去和中午時分無異。秦非蹙眉,眸中閃過一絲疑慮。
尤其是像秦非這樣慣于掌控全局的人。
“我們完全可以趁這段時間盡可能多地拿告解分。”三途道。第一種,是做得悄無聲息。
屋里的氣氛再一次陰沉下去。污染源的降臨帶給村民們不死不滅的新生,但這份不死似乎只是一次性的。他必須先確定那個人已經死了。
可,理智上來說,蕭霄還是覺得這很難辦到。他帶著旅行團走出了王明明家的樓棟大門。在那幾乎只是眨眼間的短暫時間內,甚至已經有靈體選擇了切出12號的直播視角,轉而看起了8號。
他捏起車載電話后面藍色和黃色的電線,斷口清晰可見,露出內里淺色的鋁絲來,同樣已經完全斷成兩節。……怎么跟做賊似的,一副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模樣。
眼前的人一定是掌握了某種其他的、即使在他已經殺過人、而又沒能拿到滿分的情況下,依舊可以活著通關直播的方法。但他不敢。“你是想侵占我的身體?”
噠。
他猶豫著開口:
蕭霄道:“我不是說過嗎?我在進副本以前就是個道士。”雖然粉絲對偶像總是會存在著一些濾鏡,這可以理解。也有人被緊緊束縛在囚室一角,閉著眼,像是睡著或昏迷了。
通通都沒戲了。宋天傻乎乎地發問。鑼聲又起。
除此以外,6號更想看到的,是3號被12號解決掉。
“孫守義他們幾個也都是清楚的。”
撒旦滔滔不絕。
她像拖一頭死豬一樣,手腳無比麻利地將任平的尸體拖進店里,又端出一盆水來將地上的血跡沖散。陣陣涼颼颼的冷風從耳后吹過,似有若無的輕笑聲像是離得很近,又像是離得很遠。
秦非那沒有半分前奏的假動作,顯然成功地算計到了鏡子里的東西。單從神父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哪是什么能夠幫助人贖罪的神的使徒?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這個人的臉皮沒有最厚只有更厚,每次都能成功刷新他的人生觀。
對啊,為什么?想起床鋪下的盒子和鏡中那個同他面貌一模一樣的人影,秦非眸中閃過一絲了悟。鮮花與銅質燭臺消失不見,斑駁的舊木桌上,白色的蠟燭已然變成了暗紅色,燭淚滴滴淌落,在桌角堆砌出一小灘一小灘血一般的污漬。
“我聽見有個奇奇怪怪的女聲在我的耳邊說話。”若不是三途及時出手,此刻鬼火只怕已經頭身分家。
他沒有第一時間便向鬼女討要《馭鬼術》,是因為他的心中對此還存在著一些疑慮。但這依舊引起了黑袍NPC的興趣。
蕭霄瞬間后頸發涼,極速飚升的腎上腺素令他的額頭覆上一層薄汗,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臥槽!臥槽?嚇死我了。”抬眼望去,眼前明亮肅穆的環境讓蕭霄心下稍定。
最先被他們盯上的,一定是最容易攻擊的對象雖然光幕只有主播本人能夠看見,但一個人對著虛空目光發直的模樣很容易被人捕捉到,可秦非一目十行地掃視著光幕上的文字,蕭霄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秦非:……
原來那張血肉模糊的面孔,竟是被鎖在了一道鐵制圍欄之后。“可惜啊,這群主播但凡能再往上升一個級別,這一場直播的打賞豈不是都要收到手軟?”有靈體又是遺憾又是驚奇的感嘆道。
真的是8號先去攻擊他的嗎?甚至就連那頭半長的黑發都依舊蓬松柔軟,鬢角發梢服帖地蜷在耳畔, 將他本就流暢的臉型輪廓修飾得更為柔和。看著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鬼怪npc,秦非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條件反射地瞇起眼睛,等到再睜開的時候,視野中便已經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客廳了。也不知它那顆僵尸腦袋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東西,竟伸手,將秦非放回他脖子上的頭又摘了下來。
30、29、28……
秦非上榜的時間還短,服務大廳的榜單無法通過拍照等圖像手段記錄,就算像那個穿著校服的小男生所說的那樣,已經有不少人在討論這件事,但秦非個人信息的流傳度依舊不會太廣。那些目光卻又都消失了,他身后的老玩家們紛紛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穿過F級生活區后,出現在眼前的街道明亮而開闊,和方才那難民營般的地方簡直狀若兩個世界。“配上主播這張臉的確非常加分。”他在告解廳中一條一條述說著其他人的罪行,讓系統廣播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將所有人弄得精神緊繃、陣腳大亂。
秦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扭頭對蕭霄三人道:“跟我來。”“唉。”高階靈體意興懨懨,“算了,再看看吧,反正也沒什么別的直播可看。”她的右手就像是不聽話了似的,五根手指扭得活像離了水的八爪魚,硬是脫離開了秦非的脖子。
作者感言
血肉模糊的鬼嬰攀附在秦非身上, 濡濕的皮膚緩緩擦過秦非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