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全程沒在大廳里露過面,那正被十數雙眼睛盯著的大門和柜臺,他也完全沒有靠近。秦非精湛的演技成功打動了修女一點點。但, 就在它正下方的地面上, 一些細碎的、折射著光線的玻璃碎片, 正靜悄悄地散落在那里。
“這里可是往期直播時的死亡重災區,主播這都能躲過,說不定真的能從門里出去。”
顯然不怎么樣,鬼手一點也沒有被威脅到。他剛剛才冒出苗頭的氣焰很快停歇下來。伴隨著系統提示響起的,還有一聲清脆到極致的咔嚓聲響。
蕭霄手握成拳,十分不忿地罵道:“靠!憑什么啊!?”導游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玩家們迫不得已只好跟上。唯一有機會突破副本的線索很有可能就藏在這里,他們除了向前毫無其他選擇。
這家的家長溺愛孩子,是不是也該有個度啊。
“對了。”鬼火弱弱地舉起手,“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身上的錢花完了要怎么辦?”
按照三途之前的設想,離開副本的最優解就是告完全場24個人的秘密,然后無傷通關。【抓鬼任務已開啟。】甚至是隱藏的。
秦非掉頭走了沒幾步,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緊接著,一個村民打扮的npc從走廊后面的雜草從中鉆了出來。秦非某處一緊,頭皮都快要炸開了,滿腦子里就只有這一個念頭。加之跑得太快,汗液順著他的額角一滴一滴滑落,一張臉就像是被水沖刷過的鹽堿地,如今整個人灰頭土臉,看起來又臟又凄慘,簡直不成樣子。
蕭霄瞬間后頸發涼,極速飚升的腎上腺素令他的額頭覆上一層薄汗,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臥槽!臥槽?嚇死我了。”總之,三途沒說什么,默許了鬼火的邀請。
王明明的爸爸:“兒子回來了!”外面傳來修女的聲音,在晚餐即將開始之時,那些頭昏腦漲的玩家們終于清醒了些許。“系統!系統呢?”
被什么東西追不是追呢?凄厲的慘叫聲由遠及近,又越來越輕,秦非在百忙之中抽空朝著談永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不忍直視地將視線轉開。副本對一個人的精神影響,真的能大到這種程度嗎?
秦非自打畢業工作以后,還是頭一回被人叫“小弟弟”:“……嗯,我有點事想問您。”貓眼中,赫然出現了一只猶帶血絲的、渾濁的眼睛!
雖然不清楚手為什么找上自己,但既然來者并非不善,那就干脆以不變應萬變。秦非猛地轉過身,身后卻只余下一條空空蕩蕩的走廊。
上個副本中的徐陽舒一開始也是這樣,卻并不妨礙他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NPC。車窗外,那種“砰砰”的撞擊聲仍在有規律地響起,眾人循著聲音望向車窗。
就像秦非在鏡子中看見了他內心的“撒旦”、又在房間中發現了象征著魔鬼與邪惡的山羊頭骨。
那些零碎的、串聯不起來的訊息,對于玩家最終的求生沒有絲毫幫助。他沒有靠近墻壁,也沒有彎腰繼續去翻找青苔。巨大的光幕中,在距離秦非不到半米遠的地方,本場直播關注熱度第二的玩家三途已經快要被氣瘋了。
導游和村長的聲音在秦非耳畔交替響起。倘若秦非想要離開里世界,就必須要先有玩家犧牲。比如現在,秦非就完全無法通過自己屬性面板上數值的波動來判斷副本是否出現了異常變化。
他輕描淡寫的模樣,簡直像是剛撕掉了一張廁所門口的草紙。他伸手,將右邊僵尸的頭輕輕拂開:“婉拒了哈。”“啊——!!”
假如秦非能夠看見觀眾的彈幕,恐怕會無奈地笑起來。“臥槽???”
“亂葬崗上一共有墓碑二百三十四座,墓碑上刻著主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死亡時間距離現在最近的,都在40年以前。”三途想起鬼火剛才說的話;這其中是有什么還沒揭開的秘密嗎?
作為心理學研究人員,秦非最常接觸到的,便是那些從自殺現場救回來的小孩子。下午天還沒黑時他去找導游套近乎,當時導游接連后退了好幾大步,起初秦非還以為導游是社恐過度抗拒和人接觸,但他在退至另外三名玩家身旁后便不再動了。
但面前這個12號,不僅剛才沒什么反應,聽他說完以后依舊沒什么反應,整個人看起來半點都不意動。
主人格蘭姆懦弱、羞怯,是個柔軟不堪一擊的孩子,因此它分裂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又迥然相反的24號。秦非:???崔冉摸了摸鼻尖,神色間顯出幾分尷尬:“他……不見了。”
但他那顆同樣一百多年都沒動過的腦子,此刻正勉強又艱難地運作著,告誡著右邊僵尸:別去招惹眼前這個男人。秦非的思緒在電光石火間千回百轉。在這個無論做什么都有“主”盯著看的副本里,秦非怎么可能干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呢。
饒是如此,在見到眼前三人背靠背癱在一起,各自瘋狂往嘴里灌藥水,還一邊灌一邊yue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小小震撼了一下。小鬼……不就在這里嗎?
甚至,系統還特意將那條上榜播報隱藏在了一大堆積分結算通知當中,十分成功地陰了秦非一把。林業聽懂了秦非的意思。雙馬尾的眼神卻閃了閃。
不,不可能。沿途的門窗縫隙秦非都仔細觀察過,沒人在屋里偷看,可那森冷幽然的注視如同附骨之疽,毒蛇般盤亙在人身上,令人完全忽視不了。山羊頭骨、蛇、十字架。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嚇懵了, 只有秦非望著他頭頂那根禿到可憐的進度條,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精光。蕭霄在副本里變笨,是因為他被強行降智了。
還吃什么送別宴,斷頭飯還差不多吧。
而現在,他的對面又坐了一個新的蘭姆。“我不會死。”
作者感言
蕭霄一怔:“你怎么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