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事。”秦非勾勾唇角，柔聲道，“我有些事需要找蘭姆，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金發男子惑然發問。

那種從直播一開始就漫溢在眾人鼻端的腐臭味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熏得人幾欲作嘔。蘑菇頭小女孩回頭，看見空空蕩蕩的院子里來了幾個大人，臉上有點懵。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業沒有死，那么，他在昨晚遇到了些什么？這是什么操作？

“這是單獨指定給某位圣嬰的規則嗎？”

秦非并沒能在廚房發現什么其他出格的東西。長篇大論的規則，滿是矛盾與讀不懂的謎語。

那人站在道旁，過于劇烈的運動幅度使它身形模糊，寬大的紅色帽檐和拖地的長褂令它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現代人，反倒像是一個……從他們順利離開服務大廳的那刻起，他就明白，蝴蝶早晚都要再來找他。秦非的臉上不見半分血色，過于奮力的奔跑使得他的喉間涌上一股腥甜，睫毛也不由自主地輕顫，如同撲閃的蝶翼般，在蒼白的臉上散下一抹陰影。

林業的心臟也跟著漏跳了一拍。之前他就曾給新人玩家們科普過，在直播中，并非所有規則都是一定正確的。

“這，應該不至于吧……”他的眼神有點呆滯，吞了口唾沫。秦非原以為他會最后再被傳送到任務空間去，可左等右等，依舊站在原地。

這一幕令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瞠目結舌。秦非某處一緊，頭皮都快要炸開了，滿腦子里就只有這一個念頭。雪白的佛塵早已被染成了鮮紅色，一路飄飛一路滴著血，偶爾還有碎肉尸塊從中落下掉在地上。

……

神父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笑容純凈的青年，心中一定藏著什么邪惡的念頭。“這個副本中的全部24位圣嬰，除了你以外，全部都擁有一個隱藏的身份。”

秦非終于下定決心。

他的視線時不時便會落在秦非身上，秦非問他話時基本每三四句也都能有一句應答，頭頂小括號中的字也由（導游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變成了（導游不喜歡你）。木質枷鎖拷上2號玩家的雙手，牢固如鋼鐵般的大掌按壓上他的肩膀，2號直到此時才回過頭來，恍然如夢般驚呼：“你們是誰！”在此之前的所有玩家，表里人格都從未同時出現過，表人格與里人格是對手、是敵人，若其中一個存在，則另一個必定消解。

現在大家會聚在活動中心，是因為薛驚奇和物業商量好了包餐的計劃，然后他們幾個跑腿一個個將消息傳達給其他玩家，玩家再各自口口相傳，這才終于把人都喊回了這里。隨著蘑菇頭女孩一聲令下，十幾個孩子笑鬧著四散跑開，場面溫馨而美好。接連敲響了十二下。

他說的是那個在守陰村村口，將玩家們嚇得一哄而散的僵尸。“應該會有很多神像吧？”雖然就算真說出去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39嗎？這個世界我記得死亡率挺高，讓我來看看……靠！這群新人運氣也他媽太好了吧，18人隊里4個都是老玩家，居然還有一個愿意帶隊，這樣真的不會破壞游戲平衡嗎？”

但出于人道主義精神，他還是告知了三途和鬼火一個事實：算了，算了。他要走到頭，或者走到死。

秦非沒有忘記，大巴上的廣播守則第四條：切勿攻擊村民！猩紅的鬼眼自身旁一閃而過，秦非驀地彎腰，就地一滾躲過攻擊，動作絲滑得就像是在拍警匪片。秦非沒有武器，也沒有攻擊性的技能，只能憑藉尚算敏捷的身手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

因此，徐陽舒覺得，他們這次是死定了。可誰知，死雖然不會死，活著要遭的罪卻半點沒有因此而減少。

蕭霄與凌娜眉心緊蹙，林業雙目失神地向門走了兩步, 被孫守義猛地一把拽住衣領。鬼火現在雖然只是一個E級主播，但他參與過的直播場次數并不少。趕尸，又稱移靈，自古以來，“湘西趕尸人”的秘聞便在民間廣為流傳。

寬闊的道路兩旁都是玩家，他卻半點沒有身為一個通緝犯的自覺，眉眼清澈，神態隨和，不見絲毫心虛和恐慌。

撒旦點點頭，沖秦非揚起下巴：“你說。”快跑。

兩人說出這段話時駕輕就熟的姿態，仿佛相似的場景已經在這個家中發生過無數次。可還是太晚了，有兩人的眼神已經牢牢粘在了掛畫上，直到身邊玩家伸手使勁搖了搖他們，這才神色呆滯地將身體轉開。秦非淡然地圍觀著這場鬧劇，臉上沒有鄙夷也沒有嘲諷，只是輕輕地“嘖”了一聲。

我特么……什么時候說要給全體游客身上抹黑了？！

右邊僵尸的骨頭還挺硬，雖被鬼嬰的符咒制住了，卻明顯還很不服氣，不知為何，秦非居然從它一直沒有眼珠子的眼睛里看出一股正在翻白眼的味道來。

新人渾身一顫，面露不忍，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若不是孫守義出手, 此刻他只怕已經走進門里了。那些尖叫著四處亂跑的村民也隨著黃袍鬼一起消失了，如今，整個祠堂中又只剩下了秦非自己，周遭死寂，連一片落葉的聲音也沒有。那蒼白的略顯突兀的皮膚上，早已看不出任何創傷的痕跡。

走廊兩側沒有房間，只在道路盡頭有著一扇十分破舊的木門，門上隱隱刻著一道花紋。在副本開始的前一小時里，5號玩家僅僅是姿態傲慢地指揮了幾下其他人，掛墜就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色。

久而久之，兩個公會的玩家互相之間心生怨懟, 在各個副本里都起過摩擦。沒了，實在啃不出什么東西來了，徐陽舒帶著點遺憾地抬起了頭。

或許正是因為它覺察到了他身上鬼手留下的氣息。“算了。”蕭霄覺得，再繼續這樣下去，秦大佬還沒被抓走，他反倒可能先要變成一個精神病了。“你們怎么了？”一臉懵逼的金發男一邊狂奔一邊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