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精神太過敏感也好,自我意識過剩也好。青白腫脹的皮膚,滲著血水的眼睛,輕微的腐臭味順著空氣鉆入鼻腔。
青年繃緊的背脊稍稍放松了些許,卻在聽見某道聲音的下一瞬再次不自覺地鎖緊眉頭。
他根本就不是攻擊類的玩家,自己清楚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的實力。她拿起那個東西遞到秦非眼前。他上前一步,握住蕭霄的手,鄭重其事地宣布:“你也一樣可以做到!”
剛才還沒什么表情的秦非一秒變臉,揚起眸子,向導游露出一個乖巧又熱情的微笑。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群中頓時傳來一陣拍大腿的聲音。看來蕭霄還是形容得太保守,不同的“工會”在一個個不同等級的規則世界中,大概是類似于地頭蛇一樣不可逾越的存在吧?
青年屈起指節輕輕叩擊著桌板。至少今天,在這里。那個打扮奇怪的叫蝴蝶的玩家,是絕對逮不到他了。
源源不斷的觀眾涌入直播間,叮叮咚咚的獎勵聲在林業耳畔不斷響起,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門外是一片虛無的空白。林業愕然抬頭,在夜色中,他看見一張清雋的側臉。鬼火愣愣地抬頭,隨即便被眼前的畫面深深刺激住了。
這些東西,他們在帶新人進公會時分明都講解過,一看鬼火就沒有好好聽。有人試探著再次上前,被導游一個白眼瞪了回來。
當然,這小伎倆最終也沒能生效,秦非帶著鬼嬰的衣服成功進入了里世界,而鬼嬰本身則依舊不見蹤影。蕭霄倒抽一口涼氣。
窗外的太陽在極短時間內落山,又升起,再落山,再升起。
那他才能底氣十足地說出“老板是鬼”這句話。秦非眨眨眼,覺得這個系統真是有點做作。變異的東西???
要不然,里人格的聲音就像發了瘋一樣一直在他耳邊來回播報,他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但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靜靜看著自己保了整整七天的新手玩家,在離開副本前的最后一刻隕命。接下去的路程兩人不再交談。
本來就不存在嘛,想得起來才是有鬼。當時秦非正在和蕭霄交流信息,沒太注意其他玩家那邊的動靜,但大約也聽了個囫圇。
一記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晤,其實,弄斷這條電話線,我還真沒什么特別合理的理由。”秦非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順手拉開了電話下方的小抽屜。如此一來,他就必須要不斷進入到里世界才行。五分鐘過后,眾人在一棟黑色的房屋前停下。
秦非也沒再嘗試著呼喚他出來。
秦非拉開抽屜,抽屜里放著一塊正面向上的鏡子,他低下頭,在鏡子中看見了自己的臉。他望向走廊上的人們,瞇了瞇眼睛,面上閃過一絲薄怒。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外,揚起手中的花鏟,狠狠敲了敲圍欄,發出的沉悶響聲令所有玩家都心頭一顫。
他撞上了什么東西,硬邦邦的,幾乎快要將他的鼻梁擠扁。8號曾經想過用這技能來獵殺6號——或是其他任何一個最先拿滿24分通關分的玩家。
和大多數一開播就滿臉苦大仇深的主播不同,秦非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眉梢眼角都笑意盈盈。看他如今的模樣,想來早就已經不是人了。14號慌里慌張地沖進房間以后,房中沒過多久就傳出各種翻找挪移物體的聲音。
十幾秒后, 里世界完全覆蓋了表世界。“靠,他知不知道他的這種想法,一般的主播起碼要到c級甚至d級世界才會有!”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因為那時玩家們甚至都還沒看到規則。
2號:因幼時時常挨餓而衍生出的叛逆型人格,該人格出現會導致病患食用過多食物,需及時催吐。神父擺擺手:“隨便,去你們該去的地方。”“還有其他人……有幾個我也記不清了,他們來的時間要晚一些。”
凌娜穩住心神,轉而將目光投向了程松。這道窄門前后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天地。蕭霄說完,不解地問道:“秦大佬,你說他們這都是怎么了?”
還是非常低級、一點都不好笑的那種。
算了,算了。真是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那些眼球太小,秦非低頭的動作又被黑暗所掩蓋,觀眾們自然也無從得知,眼球們在秦非的手中,竟始終不斷蠕動著。
“我也沒有看見他是怎么死的。”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
他們剛好是一邊的,這當然很不錯。
神父徹底妥協了。她的狀況比起鬼火也沒好到哪兒去,渾身上下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都像是在灼灼燃燒著,一旦不注意,隨時都會火山噴發。
為了防止蕭霄說的是客套話,秦非還特意問了好幾遍。告解廳外,傲慢的5號西裝中年男、6號暴力狂、和7號金發三人不知何時竟湊做了一堆,正站在那里不知商討著什么。可其實,根本沒有人想死。
記憶中最后的畫面是一條寬闊的大馬路。“嗨~兩天不見,過得怎么樣?”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臨時起意搶神父位置的決策,或許會給他帶來一些意料之外的利處。
一瞬間,有人欣喜,有人驚愕,也有人面露防備。
作者感言
秦非眨了眨眼,清澈透亮的淺色眼眸中寫滿了無辜:“我就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