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馬尾的女人雙手抱臂,目帶審視。
大巴?明明她已經很努力了。
光是在腦內構象這幾個字——幽幽銅鈴聲響中,十八名玩家從各個方向被迫轉身往回,各自臉上都寫滿驚懼難安。
凌娜不是那種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挑三揀四的不知好歹的人。圣經中的魔鬼總是以各種充滿誘惑力的面目示人,哄騙著內心不夠堅定的子民,墜向墮落的深淵。
總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飛升成了神還是墮落成了鬼。而直播間的畫面隨著秦非和鬼女有關于“祂”的話題終結,也終于逐漸恢復了清晰。剛才兩人進屋時,其他玩家也都各自回了房,說是累了一晚上,要進行休整,等到午餐時修女喊他們再出來。
秦非意識到這一點時,忽然心中一動。青年彎了彎眉眼,聲音甜得像是釀了蜜,唇畔勾起一抹溫柔到極致、活像個故意引誘小朋友的人販子一般的笑容來:秦非說一出是一出的本事,他早就已經見慣了,但今天這一出儼然還是有些太過出人意料。
對面的玩家群體出現了小規模的騷亂。片刻后,有個斯文儒雅、言談舉止都令人如沐春風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你好,請問你是?”“那就好。”導游滿意地點點頭,“大家游玩時請嚴格遵守旅客指南,再次祝大家旅途愉快。”
鬼火直到現在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和三途姐竟然中了別人的暗算。事到臨頭,徐陽舒想再蒙混過關也不可能,他小心翼翼地退后半步,額角青筋與冷汗并起:“是,我是騙了你們……”其實,在最初的最初,還在大巴車上時,刀疤就已經留意到了這個年輕靚麗的女人。
地面很快淌滿四溢的血漿。
片刻后,他像是發現了什么驚天大事一般怪叫起來:“快看啊,這里有個新人開播10分鐘以后san值還是100!”那今天和昨晚,來他房門口埋伏的家伙,十有八九都是1號了。
他坐在2樓的最佳觀影位,手邊放著一盤瓜子,饒有興致地盯著光幕,口中喃喃自語不知為何,每當回想起鬼女最后望著他時露出的笑容,秦非就總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
救命啊!誰能來救救他?緊接著他便看見,面前那人手腕一翻,下一刻,他的掌心中忽然憑空出現一根約有成人小臂粗的空心鋼管。因此最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抓住。
但,活著的總比死的要好些。
眾人開始慶幸。副本進行到如今,秦非已經可以猜出一部分人的隱藏身份。“你好,王明明,我想請教你一下,請問這個小區里最近有什么怪事發生嗎?”
他在腦內一遍又一遍預演著自己的計謀:
這是一場公平的暴露。和所有秦非曾見過的其他醫生一樣, 鳥嘴醫生寫起字來也頗有種六親不認的架勢, 好在秦非辨識筆跡自有一套方法, 再自上而下將第一頁筆記掃視一遍后, 他大概梳理清楚了醫生的運筆邏輯。秦非皺眉追問道:“假如兩個世界相互翻轉,10分鐘之內再翻回來還能起到作用嗎?”
可秦非卻像是提前知道了那條規則不算什么似的,不假思索地便開了口。“沒什么呀。”秦非笑意柔和,十分自然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你喊我干嘛?”不僅如此,秦非連自己的個人面板也沒有辦法再調出來。
一片寂靜中,青年突然開口。不知道還能活著回來幾個,又能帶回來多少分數。
但他并沒有傻等在黛拉修女的辦公室里,而是起身,向著和修女相反的方向,繼續往走廊深處行去。
前方不遠處,徐陽舒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回蕩在空氣中。一瞬間,有人欣喜,有人驚愕,也有人面露防備。三個人對視一眼,心里有種古怪的預感,一起看向秦非。
刺啦一聲,衣帛碎裂的清脆聲響回蕩在空氣中。
可秦非偏偏就是能不斷為觀眾展示出新的副本設定來,在直播大廳的靈體們眼中,這無異于在一堆高高的垃圾山里拋出金子。
刻意迎合帶來的反饋就是,鬼女頭頂的好感度又往上攀升了一點點。
“當然不會,你看我像是這么惡劣的人嗎?”
最重要的是。為首的那個修女掃視臺下一圈,而后開口道。秦非不得不稍稍退后,以免被爭相伸手的尸鬼拽到地上去。
過于寬大的校服將他的身形映襯得略顯清瘦,有穿堂風掠過, 掀起他的衣擺飄飄蕩蕩。
凌娜自從劉思思死后就一直很沉默,鮮少開口說話,這次卻一反常態地表露出了與大部分人相反的態度。他看見蕭霄來了,咧開嘴,扯起一個怪異的笑容,那泛黃的牙齒和猩紅的牙齦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一塊一塊細碎的肉屑。
2號玩家則在吃完自己的食物后依舊戀戀不舍地看著面前的空盤。5號和7號兩人站在6號身旁,模樣同樣十分駭人。
他一步一步走進玩家們,眼中不帶絲毫悲憫,看向秦非的眼神,就像看見了放在案板上的豬肉。
這一次,祂已經將話講得很明白了。
作者感言
“這下完蛋了吧,他肯定隱瞞不了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