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僅是僵尸。

他沒有多留意，經過幾人身邊時隨意一瞥，卻驀地頓住了腳步。

林業硬著頭皮開口：“昨天晚上我一個人跑來這片亂葬崗，沒找到柳樹，我就四處亂走，之后不久就碰到了他。”

很快，那幾個人的身形自不遠處顯現出來。村祭還沒開始，他們不可能以如今這副模樣出現在守陰村的村民們的面前。

卻又寂靜無聲。秦非垂手站在司機身旁，聞言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眼前的青年身形單薄，身上的衣飾凌亂，沾滿了血污，但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得透明，兩相印襯下并不顯得他邋遢，反而顯現出一種十分惹人憐愛的戰損的美感來。林業恍恍惚惚的，腦中甚至開始閃過一幕一幕的走馬燈似的畫面。秦非抿唇，輕輕叩響了王明明家的門。

“所以。”凌娜遲疑著開口，“他們現在這個狀態到底算是活著，還是……？”銅鏡的左右兩側堆放著招魂幡和花圈，花圈正中還有幾張黑白照片，有男有女，看上去都不年輕了。

眼睛有大有小，像是一臺臺永不關閉的監視器，掃過它所途經的每一寸土地，讓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百眼巨人阿爾格斯。

徐陽舒本就是一人獨行，差點把膽嚇破，用盡自己積攢了半輩子的勇氣上到二樓，拉了幾下門發現打不開，于是頭也不回地跑了。怎么回事啊？？顯然，這不對勁。

“而我的掛墜就像壞掉了一樣，一直不動彈呢？”他突然卡殼：“閃爍，然后什么來著？”

今晚應該不會再出其他岔子了。沒有人回應秦非。

然而另一個名叫王順的玩家卻已然失控，伸手抓向桌上的食材，饕餮般塞進了嘴里。他雖然已經是E級主播，但由于天賦技能特殊的緣故，從很早開始就一直被公會嚴密地保護著。為了防止副本內容泄露，系統在這方面做了相當嚴格的管控，玩家們一旦完成結算、離開副本后，只要身處主城地區，相互之間便是完全不能提起直播內容的。

見秦非接受程度良好，彈幕里的老婆大軍又沸騰了一波。哪像他們的漂亮老婆，手段一套一套的，把副本和NPC都玩得團團轉。

他猛地收回腳。是什么影響了他們的情緒？

秦非半瞇著眼，目光中帶著探究。紅方玩家們的眼神像刀子，不著痕跡地刮過崔冉，和那個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明白的男新人臉上。毫無疑問，現在的局面是每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琥珀色的眸光清澈，不見絲毫陰霾。他們玩這個游戲時，小半層樓的男生都去圍觀了，最終卻什么也沒發生。

他不是要出來嗎？怎么還越鉆越回去了？

他沒能成功將那個薄弱的靈魂吞噬。“別過來……別過來……”雖然什么也看不見，華奇偉依舊不敢睜眼，他將四肢蜷縮起來，低聲不間斷地念道，“去別人那里，去別人那里……”有人員受傷嗎……秦非的視線從這一行字上擦過。

0號囚徒以一種令人非常不適的、像看裝飾畫一樣的眼神盯著秦非身上的神父衣袍。那是……

他上前想去問小桑，小桑卻不理他，只是看著他，離開嘴無聲地笑，笑容陰森又滲人，把宋天嚇了個半死。“這就升成E級了？？？我的天哪，一場直播就升級？？也太強了吧！”

【祝各位玩家游戲愉快！】他抬頭，出現在視野中的卻是三途和鬼火。

全部說完后，教堂內陷入寂靜。再往前的角落是秦非出發的點，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大概是被秦非臉上那種英勇就義般地豪邁與坦然震懾到了,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起秦非的神色。好在他從游戲尚未未開始時就已經做起了心理建設，這才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表露出太多不該有的情緒。秦非皺眉追問道：“假如兩個世界相互翻轉，10分鐘之內再翻回來還能起到作用嗎？”

不算寬敞但整潔明亮的小房間內，秦非在經過蕭霄三顧茅廬后，終于答應傳達給他吵贏架的技巧。金屬與金屬相互碰撞，發出令人后槽牙隱隱作痛的劇烈聲響。他一邊思索著，手中的動作未停，仍在持續翻閱著那本筆記。

很快，秦非便又發現了一些怪異的事。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孫守義頓時暴露在了玩家們焦灼的目光里。

“你來的時候看見他們了嗎？”她詢問鬼火。“我要為1號圣嬰懺悔，他犯了偷窺他人的罪。他的內心骯臟，雙眼污濁，即使用十杯圣水也難以洗凈。”

蕭霄臉色驟然唰白。三途扭過頭，用殺人的目光看著鬼火，又將頭扭回來，用殺人的目光看著秦非。

濃霧彌漫的屋外遠遠顯出幾道人形來，緊接著，那群人越跑越近。四面斑駁的墻壁圈起逼仄的空間，濃厚的壓迫感漫溢在空氣中。高階靈體搖了搖頭：“我不覺得徐陽舒能有這種本事。”

但，雖然幾率不高，可假如他和蝴蝶一起進了副本，又倒霉被蝴蝶認出來的話……也對。

解答的靈體神秘一笑：“對，12號和10號一樣，也什么都沒看見。”彈幕中，觀眾們已經快要被秦非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