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半邊身體都被攏在陰影里,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就要與墻面融為一體,成為一根默默無聲的柱子。她開始說一些秦非聽不懂的話。“好的”秦非從善如流地一口應下。
祂的眸子澄澈明凈、如湖水般清透,顏色介乎于透明的冰面與最淺淡的海水藍之間。他上前想去問小桑,小桑卻不理他,只是看著他,離開嘴無聲地笑,笑容陰森又滲人,把宋天嚇了個半死。秦非點了點頭,他也是這么覺得的。
凌娜深吸一口氣,轉頭,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你想干什么?”彈幕都快被秦非難得一見的呆滯神色萌瘋了。
蕭霄悲傷地嘆了口氣。與此同時,其他玩家也同樣看清了路旁那人的模樣。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凌娜把刀疤推下去的時候,他們都看在眼里。
“10號!快跑!快跑!!”哪里來的精神小伙。
蜘蛛吃耳屎!山豬坐飛機!龍卷風摧毀停車場!
秦非頷首,向鬼女道謝。雖然其實什么感覺都沒有,但總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呢。可眼前的這群人都已經不是新人了。
“你殺死了8號?”他的語調拉得很長,帶著一種輕易便能察覺的挑事拱火的味道。他早已習慣了跟著副本的規則限制走,像秦非這樣主動跳脫于規則之外看問題的方式,他在此以前還從未接觸過。
“那家,四個月前死了孫女。”這設計實在有些坑人,甚至帶著明晃晃的惡意,也不知系統是怎么想的。
秦非就站在距離談永不遠的地方,雙手背在身后,面無表情又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很快,出發的日期到了,你滿懷欣喜地坐上旅社大巴,在山林中徜徉。然而,直到大巴停止的那一瞬間,你才驟然發現——”亂葬崗上,生存與死亡的游戲從未停歇。而身為話題主角的秦非卻一路都很沉默。
老人緩緩抬起頭來。而結合秦非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他的腦海中竟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就在秦非觀察著鬼女的同時,鬼女也正觀察著他。在他們進入里世界的這段時間里,表世界的休息區顯然并沒有人來打掃過。
是一個八卦圖。而秦非的表現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引路NPC一樣,對和自己無關的話題置之不理。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艾拉十分明顯地恍了恍神。
他的肚腹正中位置長著一張獠牙遍布的巨口,整個身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前涌動著,將路過身前的每一樣物體,無論是人、鼠、蟲、還是桌椅板凳和破銅爛鐵……全部吞吃入腹。圣母懷中的那顆玻璃珠里,猩紅色的液體已經接近頂格。
有老玩家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一些不太貴重的備用衣物之類,放在床上當做標記。也有人將被子鋪開,或是把帽子放在上面。鏡中的秦非面容扭曲起來。
秦非在有人在的時候一概不說話,裝出一副高冷的NPC樣子。
怎么樣?秦非眨眨眼睛。隨著村長的動作結束,禮堂里那二百余個木偶般的村民忽然齊齊抬起手來!青年眉眼彎彎,露出一個神秘又愉悅的微笑:“利瑪竇。”
“其實我已經告解完了,”鬼火甚至真的覺得,那已經不是神父了,而是有一個真正的神明,正坐在那個箱子里。
要形成這般盛況,除非所有的觀眾都不約而同地厭倦了他的解說,在同一秒鐘選擇了閉嘴。被同行者刀刃相對,秦非不見半分驚慌。
秦非見狀只是抿唇輕笑,笑容依舊溫和有禮。比起驟然慌亂起來的觀眾們,正身處危機中心的秦非看上去卻要冷靜得多。
村民們用鬼嬰血祭,鎮壓了亂葬崗中的亡魂,又將死去多年的林守英從土中挖出,祭作了護佑一方水土的邪魔。這么有意思嗎?都是些什么鬼東西啊!!!
都是在逃命,怎么大家差的這么多啊??他像是在演恐怖片,對方卻像在演偶像劇。玩家們一路走過,各自伸長脖子使勁觀察。
“這一波絕對是劇情流主播的高光時刻啊,可以列入史冊了吧!”
那只骨節清晰漂亮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卻并沒有摸向他臉上的傷口,更沒有拉他的手。布告臺后方,一座和里世界中一模一樣的木質告解廳正靜靜佇立在墻邊,紅棕色的木柜前掛著一塊深綠色的絨布,里面漆黑一片。雖然他分明已經看出來了,雖然這走廊上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經看出來,11號的精神狀況有點不大對勁。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臨時起意搶神父位置的決策,或許會給他帶來一些意料之外的利處。但秦非竟然覺得,這段時間,比他在副本中奔波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那兩天兩夜加起來,還要讓人心累。
如今這枚吊墜依舊和昨天下午剛拿到手時一樣,嶄新,光潔,圣母的懷中嵌著一枚空心的玻璃珠,里面空空如也,像一顆透明的氣泡。可呈現在眼前的卻全然不是那樣。
林守英,是守陰村最后一位有真本事的趕尸匠。
作者感言
“咔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