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本應該去找服務大廳的工作人員詢問,可第六感卻在冥冥之中告訴他,哪里有點不太對勁。大門敞開的一瞬,門外眾人齊齊神色一凜,等到看清院內情景的瞬間,幾個膽小的新人玩家頓時低呼出聲,儼然快要被嚇得昏過去了。
說來也怪,這里能見度那么低,那座祠堂的輪廓卻顯得異常的清晰,漆黑的門洞正對著義莊所在的方向,恍惚間仿佛泛著猩紅的血色,再仔細看,卻又什么都沒有。他扭頭,看見秦非正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屋內情況。
“滴答。”三途解釋道。
眼下的情形實在糟糕得過了分。
揮手告別后,三人并肩離開了艾拉的臥室。
孫守義想上前阻止異常激動的新人們,又擔心身旁的老玩家覺得他多管閑事。在這片巴掌大的亂葬崗上, 假如按照一塊墓碑一個主人的數量計算,此時此刻起碼齊聚了二百余個面目猙獰的尸鬼。壯漢的情緒明顯不對,劈手去搶奪方向盤。
凌娜心念一動,抓住時機,在下一秒用盡全力掙脫開匕首的束縛,不要命般飛跑起來!十有八九只是在煩躁,覺得秦非和程松出現得太不是時候。
兩相對比之下,他踢到東西時發出的響聲便顯得格外有存在感,甚至令人完全難以忽視。
他將手上的藥箱放在1號門前的空地上,半彎著腰在里面翻找些什么:秦非看著眼前的一幕,沉默了一下,十分順從地主動放棄掙扎,順著那股力一步步重返原位。
賭徒搖搖頭,一臉高深:“你不懂。”“但……”徐陽舒打了個寒戰,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經歷一般,“那里,鬧鬼。”
扭動,再扭動,到最后已經扭到了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角度。1號柜臺前,亞莉安正在一臉煩躁地收拾資料。
老太太僵尸風情萬種地給秦非拋了一個媚眼,雖然頭頂“不可攻略”的字樣,卻毫不掩飾地表達著對秦非的偏愛:“我總是要給這個小哥幾分面子的。”
然后,秦非就看見鬼女頭上的好感度條動了一下。雖然無法回頭,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一個接一個僵尸跟了上來。棕紅色的漆木高柜靜靜佇立在角落,深色的絨布將里面的光景遮擋得嚴嚴實實。
說完她轉身,帶著鬼火離開:“有時再聯絡。”修女站在刑床邊大口大口喘息著。要不怎么說鬼火傻呢,秦非提起這些疑問,他竟然絲毫沒打算隱瞞,回答得比小學生上課搶答老師問題還要快。
司機修長的脖頸上頂著一顆光潔的腦袋,臉上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五官,那張可怖的面孔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就像是一張死去多時的人皮包裹在橄欖球上。兩人來不及卸力,直沖向一旁的地面,連著翻滾了好幾下,撞在斷裂的墓碑上。
本打算先拿那人開開胃,可誰知那家伙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一轉眼就不見了。秦非:……那些衣服常年在商店里吃灰,管理員見秦非一口氣打包那么多,直接給他打了個對折。
畫面中分明沒有任何血腥或暴力的東西出現,可整個直播大廳瞬間驚呼聲四起。對面的徐陽舒早已什么也顧不上了。
難道是他聽錯了?聯想到守陰村副本中,那片潛藏在亂葬崗里的獨屬于鬼嬰的領域,秦非心頭微動,有了隱約的猜測。
“人一旦著急起來,就容易犯錯。”在修女因怒極而接近脫力的這幾秒鐘時間里,秦非成功地見縫插針:
眾人像是籠中的困獸,又猶如無頭的蒼蠅,四處亂竄,狼狽不堪。
像是玩家們當時身上穿的僵尸衣服、手里拿的桃木劍、甚至是一塊石頭一根樹枝,只要是從副本中得到的,都會被系統清理掉。
“一個低級的鬼怪竟然想吞噬掉屬于他的氣息,簡直是癡人說夢。”鬼女總結道。
剛剛為秦非壓下積分的靈體們緊張又沮喪地圍聚在光幕前,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到底是出了什么狀況。“白癡。”“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問這個,不怕他們都……”
“不要光顧著說別人,也說說你自己。”
從那以后的每次直播他們都綁定在一起,算起來已經同進同出了十多個副本世界,彼此之間也非常有默契。若是二者時間同步,那才真的是一箭雙雕不過黃袍鬼一碰自己就吐,秦非也不知道緣由,只能暫時將此歸咎到鬼女的手或是導游身上去。
導游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玩家們迫不得已只好跟上。符咒在秦非和林業手中難以發揮出完全的效用,本就不怎么達標的封印效果被減弱了大半,右側僵尸依舊張狂,抬手對準秦非的脖頸就是一記!
門后世界陰氣森森,普通玩家僅僅身處其中都會覺得渾身不適,可鬼嬰卻像是覺得很舒服,小臉上寫滿愉悅的神情,像小貓一樣蹭了蹭秦非的臉。與此同時,對于屏幕另一側那些不可名狀的觀眾們來說,秦非也同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用到電話了。他再一次站在了那條十分熟悉的走廊里,燈光明亮,墻壁雪白,木質地板光潔不染塵埃。
秦非輕輕“嘖”了一聲。秦非笑瞇瞇地擺了擺手:“別著急嘛。”
可撒旦已經一句話也不愿意再說了。
作者感言
青年轉身,踩著黎明小隊剛才前行的方向,一步步,向密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