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令人目眥欲裂的驚悚場面,秦非心中卻驀然一動。僵尸只要沒有發生尸變,必然是不會自己動的,趕路時全程得需趕尸人搖動銅鈴作為牽引才行。
風調雨順!像刀疤這樣視道德與法度如無誤的亡命之徒,就像是一條毒蛇,是無法被馴養的。
現在,化作僵尸的玩家們沒有趕尸人。“這真是新手玩家嗎?看上去簡直像老玩家跑來新人當中傳教的。”
沒有哪個人會喜歡看這種場面,還一看就是幾十遍。四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毫無形象地擠滿了整張沙發。一旁,身穿工作服的服務大廳員工臉上滿帶笑意,沒有對他們糟糕的坐姿置喙半分。
拎著手中的電鋸和砍刀,從背后一擁而上,口中瘋狂呼喊著:“你不是我們的兒子!”是0號囚徒。
若是他的實驗還沒開始,自己就先成了別人手中的小白鼠,那就非常不妙。
蘭姆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掃帚,連躲也不躲。村里的地面很干凈,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
土坡上,無數林立的陰影交錯堆疊。
談永頭腦發脹,耳邊此起彼伏的嘈雜聲逐漸匯聚成嗡嗡的轟鳴,他的大腦混沌一片,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一桶滾開的沸水中那般焦躁不安。
但秦非卻依舊理智而清醒,不斷在腦海中循環著同一訊息:這扇門里必定危機四伏。他原本以為秦非那樣突兀地問了一句,大約是覺察到了什么副本中隱藏的線索,
里面裝的是什么,想必無需再多言。
頭頂,天色隱約發暗。雖然眾人現在還并不清楚守陰村副本具體的背景故事,但起碼,明面上的主線已經十分清楚了,就是那場一年一度的村祭。假如他一直是以這樣的狀態被關在牢房里,今天早上根本不可能越獄。
“我操,該死的6號什么時候殺人不好,偏偏現在。”
刀疤一直站在外圍觀望,直到此時才饒有興味地問華奇偉: “你看到的那幅畫,是什么樣子的?”
“切!”
看樣子秦非像是在做無用功,刀疤不懷好意地冷笑起來。能夠和如今的語境相銜接上、又會被系統屏蔽掉的內容,只會是秦非剛才問出的那個問題了。
莫名其妙地,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非常無厘頭的想法:沒想到僵尸的臉打起來,聲音聽著還挺脆……他的目光順著鬼火男的頭移到了他的腳。按照導游之前說的,眾人進了祠堂后就直接右轉,那里有一間堂屋,是專門收拾出來作為村長辦公室用的。
什么東西啊……到底什么意思?從副本里出來后,林業還去垃圾站找過阿姨,可僅僅一天的功夫,垃圾站里就已經換了個人。
仿佛也在說,嘿嘿,被我抓到了吧你們。玩家們在這里所受到的待遇,和那些囚牢中的囚徒們,本質上并沒有任何區別。
該說不說。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家美甲怎么樣?”青年笑意輕柔,“我覺得貓眼的款式就很適合你。”蕭霄抬手掐自己的人中:“好緊張好緊張!”無論是在分析復本信息時的理智,還是面對人性的選擇、面對生死的淡然,都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然后。”秦非笑瞇瞇地接話,“然后我們就回來啦——能夠再次看到你們,可真是太好了!”她的臉上再也見不到哭泣的表情,轉而猛地抬頭,嘴角大大地咧開,露出一個夸張到有些瘆人的笑。此時此刻,會從那個方向過來的……秦非握著電話聽筒的手一僵。
“那晚林守英尸變暴起,將整個村子屠戮殆盡,然后,‘祂’就降臨在了這片土地上。”但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該問出口。
對于12號來說,自己兩人和6號分明沒有什么區別,都是對手。
變回了原本正常的樣子。“老婆會說話就多說點,老婆說什么我都愛聽!”
蕭霄說完,不解地問道:“秦大佬,你說他們這都是怎么了?”林業的手指甲嵌進肉里,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他聽蕭霄說了一大堆和污染、污染源有關的知識點,可知道副本結束,都完全沒見到這個污染源的影子。
這句話他說得十分富有技巧性,嗓音清潤平和,語氣平靜而篤定,短促又快節奏的否定句式莫名帶給人一種“我是在說反話”的錯覺。
不知是不是這地窖里沉悶的空氣真的傷害到了他的大腦,秦非總覺得,自己耳畔似乎響起了一些他本不該在這里聽到的聲音。秦非站起身,在瞬息之間已然規劃出了一條最適合逃命的路線,趁著地面上的追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手拉著林業,朝亂葬崗內石碑最密集的區域猛沖了過去!
其實林業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管要排多久,反正他都只能排著。秦非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某種的思路,這思路距離正確答案已經很近了。
鬼火狠狠松了一口氣。
作者感言
四只黑洞洞的眼睛仿若無機質的玻璃球,就那樣直勾勾地向秦非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