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鬼女興致缺缺,“除了‘祂’以外,這里還有另一股力量存在。”借著肘部的遮擋, 他側過頭,給了蕭霄一個眼神。他開口,嗓音也那樣清澈動聽:“您好,我是來辦理新人身份登記的。”
這就是鬼女要求他們找的尸體!而他這樣說, 就是故意想讓秦非成為眾矢之的,利用壓力逼迫秦非說出一些新的信息。光線昏暗,人跡罕至,算得上一處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他哪里不害怕了。或許因為表里世界的告解廳某種程度上是相通的,所以它似乎超脫在了這條規則之外。這會令他非常沒有安全感,每一次呼吸間,都帶著仿佛正在被人窺伺的難熬。
他走路的步子很輕,抬手去拉0號的囚室時,動作也十分克制,像是生怕那早已老化的門軸發出過響的聲音,而驚擾到一旁的人。連這都準備好了?秦非無辜地眨眨眼:“我可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實話。”
躺在地山的人口鼻出血,四肢抽搐幾下,很快不再動了,高大的怪物追趕上來,伸手撿起地上的尸體,整個塞入口中,就像是吞進了一整塊糖。門后世界陰氣森森,普通玩家僅僅身處其中都會覺得渾身不適,可鬼嬰卻像是覺得很舒服,小臉上寫滿愉悅的神情,像小貓一樣蹭了蹭秦非的臉。步數均勻,步伐等距,一直走在直線上。
院子后面是一間堂屋,左右還有兩間抱廈,都上著鎖,碩大的青銅色鎖頭上帶著斑駁銹跡,一看就很久沒人打開過了。他只經歷過為數不多的副本。
林業抿著唇,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那兩個人……”雖然是撒旦主動詢問,卻總是對面那人哭喊渴求地抱住他的大腿、央求他將這資格施舍給他們。而且還是一個頭破血流的蕭霄。
這讓三途渾身上下都泛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大太陽底下被人剝光了,一舉一動全都在其他人的眼皮下。“搞快點,別磨嘰了。”旁邊另一個棺材里的老爺子有點不耐煩了,敲著棺材板吩咐道。
蕭霄:“……哦。”不知為何,他對身邊的玩家們似乎存在著一股懼意,看向眾人時時就像看見了什么洪水猛獸, 仿佛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咬死吃了似的。
這是什么操作?
秦非不著痕跡地退后半步,轉臉避開了其他人充斥著“秦哥哪來這么大面子”意味的好奇注視。
鬼火所擔憂的一切并沒有發生。他沒有問雙馬尾究竟是什么意思。秦非上次在被異化的2號玩家追時沒能摸清回廊的結構,這次也是同樣。
迷宮游廊的面積那么大, 光靠鬼火和三途兩人是絕不可能將每個角落都照顧到的。說罷,他躺進棺中雙手交疊在胸前,靜靜閉上了眼睛。他就像是一臺人形打印機,將腦海中的畫面一分一毫地復寫。
他們的頭上頂著黃色遮陽帽,帽子上用難看的字體繡著一行標語:能夠帶來的隱藏價值。就算真的要清理,系統也該把尸體清理干凈。
那呢喃囈語,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顯得分外滲人。
他掃了一眼其他玩家:“他們都不愿意理我們這些新人。”可憐的三途和鬼火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將自己坑了一把。黑暗退去后,出現在秦非眼前的是一個銀白色的小小空間。
他不停,蕭霄自然也不敢停,二人很快一前一后地跑遠了。
通常來說,越是在高級的直播大廳中,直播狀況也就越盛大。但今天,D級大廳熱鬧得有些不同尋常。在他們進入里世界的這段時間里,表世界的休息區顯然并沒有人來打掃過。告解廳。
系統終于回過神來:“玩家秦非違規帶離0039號副本重要NPC:【死去多年的鬼嬰】。”安安老師看起來20多歲的樣子,長著一張白凈討人喜歡的圓臉,說起話來也溫溫柔柔。
副本正在告誡玩家,不要隨意出手。
兩邊靠墻位置都有看守巡視,手中握著電棍和釘槍,望向眾人的眼神狠戾,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他忽然想到一部自己曾經看過的泰國鬼片。這兩人雖還活著,卻也與死沒什么兩樣了。
“到——了——”“下次有機會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家美甲怎么樣?”青年笑意輕柔,“我覺得貓眼的款式就很適合你。”在地牢最靠近前方入口的那間囚房內,0號囚徒和秦非前兩次到達時一樣,對著他咧開嘴,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越來越多的玩家將下午的目的地定在了幼兒園。
用的是什么方法秦非并不清楚,這里畢竟是副本,或許有人身上藏著一些其他玩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秦非此刻終于明白了。在向前的過程中,他的腳不知踢到了什么,發出一聲短暫的悶響。神父十分無語,收回十字架,并在心里默默對信徒說了一句“呸”。
三途:“……”那些尖叫著四處亂跑的村民也隨著黃袍鬼一起消失了,如今,整個祠堂中又只剩下了秦非自己,周遭死寂,連一片落葉的聲音也沒有。
秦非卻搖了搖頭:“對,但也不全對。”
但,人性本惡, 林業可不覺得秦非即將面對什么好事。
長時間的饑餓令他幾乎前胸貼后背,僅僅是一個坐起來的動作都足以眼冒金星。秦非干一行愛一行,立志要將主播的崗位職責維護到淋漓盡致。這支新老玩家混合的隊伍,在來時路上還維系著較為輕松的氣氛,此時卻每個人都噤若寒蟬。
作者感言
他心里這樣想著,嘴里也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