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敲擊銹跡斑斑的鐵門，發出沉重的悶響，打斷了屋內四人的談話。這種感覺和秦非在亂葬崗被尸鬼追逐時不盡相同，秦飛的第六感告訴他，鬼女完全沒有使出全力。他搖了搖頭，將手支在下巴邊，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

沒有人看見那死狀凄慘的尸體。而桌上那些琳瑯滿目的食材，竟然是一桌垃圾。洗衣服，晾曬衣物，掃地，交談，就像這滿地赤紅色的巨目完全不存在一般。

“閉嘴。”在短短一分鐘之內，秦非對鬼火說出了三途曾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在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的位置，那個和她相識不過三天的內向女孩伸出手，用力拽住了她的衣擺。

他與其他玩家不同，下午在祠堂里他被黃袍鬼暗算了一波，本來今晚就是要去亂葬崗的，一個人去或是一群人去，倒也沒什么區別？MADE，簡直就像是在侮辱他心愛的公會。

秦非在這一刻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慶幸：這樓里一定有一個或幾個大鬼，在維持著鬼們日常生活之間的秩序。

但很快他就發現，3號剛才所做的一切舉動，都是因為這丫腦子有毛病！此時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覬覦了的撒旦，正處在強烈的疑惑當中。

“以己度人罷了。”可是，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這副本會變成什么樣？

所以秦非偏偏說得超大聲，故意用了讓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完他大概是怕傷到蕭霄的心，急忙又補充道：“主會保佑你盡快聰明起來的，阿門！”他突然很想收回自己剛才的抱怨。

他學著秦非，模棱兩可地敷衍道：“回頭你們就知道了。”秦非和蕭霄對視一眼。“重金求一個npc非禮主播！”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說得恐怕就是這種人了。鬼火從休息區一路沖向教堂，在跨入教堂的那一刻狠狠絆了個跟頭。“班里的小朋友最喜歡這個哨子，每次我一拿出來，大家就都搶著要，一不小心就被他們弄到沙坑里去了。”

隨口一句話，倒是把一旁的鬼火嚇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秦大佬。”秦非卻忽然停了動作。

再堅持一下！聽秦非道明來意，村長隨意點了點頭，指向背后的書架：“放在那里吧。”

秦非彎下腰，用刀子將那蓬苔蘚刮了下來，湊到眼前仔細地查看。身后的Boss并沒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它在吐出肚子里的所有人后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是經歷了什么極其痛苦的事情一般，整個鬼肉眼可見地虛弱了下去。

蕭霄應了聲是：“哦哦，好。”字跡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清晰，最后幾個感嘆號幾乎力透紙背。購買的條件十分嚴苛，500積分，才能換一條線索，這還是D級及D級以下的中低等級副本的價格，高級副本更貴。

昨天他在被吸進守陰村祠堂的門里時，凌娜就在一旁。彈幕都快被秦非難得一見的呆滯神色萌瘋了。

這邊一群玩家眼睜睜看著他由遠及近，又走回眾人之間，在抬頭看見他們后談永猛地一怔眼中，盡是茫然。那些玩家由于實力或是某種其他特質出眾，早已形成了獨屬于自己的粉絲生態系統，就像現實世界中，那些熱衷于給主播打賞的直播間觀眾一樣，規則世界的直播間觀眾也會費盡心思，花錢討好自己的主播。談永拉著臉，不信邪地換了個方向，又向遠處走去。

“只要玩家被殺死，就會變異成他們里人格的模樣。”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右手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按鈕。租房登記處就在管理中心旁邊，秦非經過時，看見管理中心門口聚集著一小撮人。片刻過后，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張蒼老到褶皺遍布的臉出現在半掩的門背后。

雖然幅度非常小，但也足夠令秦非身心舒暢。屁字還沒出口。

秦非的臉都快要黑成炭了。這個突然出現的NPC不僅攪亂了玩家們的心神，在觀眾當中同樣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玩家倒抽了一口涼氣。

陣陣吱吖聲響迸發，四人的視線齊齊被吸引過來。

青年用盡了渾身的洪荒之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雞皮疙瘩, 放緩語調, 如同一個盡心盡責的幼兒園老師般耐心詢問道：“寶貝，需要我為你做什么嗎？”如果玩家們能夠找到那本書，或許，真的能夠將局勢扭轉過來。

秦非伸手, 拍拍右邊僵尸的肩膀：“你是想說, 書在這扇門里？”玩家們的神情變得謹慎起來。

“白癡。”

這特么的，居然還是一根電棍。

或許是秦非這混不吝的模樣太過挑釁，鏡子里的他竟然完全沒有要退卻或是掩飾的意思，也就那么任由他打量。

秦非將鋼管塞進神父手中。

秦非搖搖頭，看上去有種勝券在握般的閑適：“不要那么心急嘛。”

他說：“那個人在14號死后，把她的尸體拖回了臥室里。”眼睛有大有小，像是一臺臺永不關閉的監視器，掃過它所途經的每一寸土地，讓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百眼巨人阿爾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