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并不會感到恐懼, 加之精神免疫高得出奇, 自然也就沒有得到蕭霄那樣糟糕的體驗。或許,等有一天,他升級到更高等級的世界、接觸到規則世界更核心的運作邏輯之后,自然便能明白了。
假如真要仔細琢磨,他在死亡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應該是——她的睫毛一根一根掉了下來,緊接著是眼球,再接著是眼眶。
他的下腹被0號的斧頭劃開一條極長極長的傷口,但傷口中沒有流出半滴血。現在他手里掌握著醫生的筆記,就像捏著一把通關的鑰匙,說話分量重得出奇,可以說是指哪打哪。光幕正中,秦非在瞥見林守英的第一秒便狀似十分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她斜斜睨了秦非一眼,修長的五指下意識地虛空做了個抓握的動作:“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不過……”青年歪歪腦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顏色、長度、甲床的形狀都非常完美,就是可惜,款式上似乎還是單調了一些。”
程松點頭:“當然。”鬼火伸手一推,將秦非和三途一齊推進房間里, 然后反應十分迅速地帶上了門。
秦非打死都想不到,修女口中的“代主處決”,就特么是這么處決啊!但實際上,從直播開始至今,不知多少年間,從沒有任何一個玩家成功消滅過污染源。“若我所言有任何不實,主會對我降下責罰。”
“我來為大家詳細地解釋一下,我的想法。”
他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
很快他不再亂動,也不再有其他反應,一臉木然地任由對方將他拖出了門外。
他輕描淡寫的模樣,簡直像是剛撕掉了一張廁所門口的草紙。蕭霄正欲說些什么,外面的走廊盡頭突然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明明他開出的條件如此誘人,可12號就像是能夠一眼看穿他的謊言似的,半點都不上當。
這么多人,不可能都不說話。他可不是徐陽舒這種招搖撞騙的騙子,他從小就拜了正統的師門,長大后上了道教學院,本碩連讀,一畢業就有研究生學歷。安安老師的雙眼倏地瞪大了。
可同樣的,導游離開前留下的那份指南上,也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了,游客必須要在午夜前回到義莊休息。明明蕭霄背后還有不少人在跑,那三個僵尸卻偏只盯著蕭霄一人,根本不回頭望其他人一眼。
一切才又恢復正常。這抬頭的動作屬實是無用,因為秦非對面什么東西也沒有,空空蕩蕩。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丑,屬于那種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類型。
他要去看看,那幾個老玩家到底都隱瞞了些什么副本信息。
與華奇偉和王順之死不同,秦非如今經歷的并不是短時間的必死環節,往好一點想,或許正說明了他的處境是可以找到方法破解的。
看守們打掃得實在盡心盡力,都快把里世界骯臟的囚房掃成表世界光潔的臥室了。秦非挑起半邊眉梢, 詫異地看著林業。孫守義眉頭緊皺,將快要癱倒在地的徐陽舒一把撈住:“怎么回事?”
直到他眼睜睜看著那六人走入廂房,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它自言自語的聲音被旁邊的其他觀眾聽到,距離它最近的靈體一把抓住了它的手腕:“什么?你什么意思?”
昨晚他嚇得對著這鬼嬰連連哭泣求饒,求爺爺告奶奶地尖叫,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但鬼嬰卻完全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為什么,你為什么還不過來?我的孩子。”三途也差不多。身后傳來林業的驚呼。
他光是看孫守義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它將手中的佛塵作為武器,把沿路它遇到的每一個村民高高卷上天,再重重地摔落在地。秦非卻并不覺得意外。
在這一刻,徐陽舒心底突然難以自抑地涌起一個念頭:他無比確切地斷定,這個正在對他示好的人一定不含任何其他目的,純純是因為發自心底的溫柔與善良。“之后我說要去別的地方轉轉, 但是任平不同意,他說他覺得這條街上的好幾個NPC看起來都怪怪的,除了炒干店,一定還有別的地方也有問題。”“咳咳咳。”秦非揮手驅散布滿灰塵顆粒的空氣。
“咯咯。”不得不說,這幾個人應急防災意識還挺強的。一出副本,大家從此不四海不見,沒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但事實上,囚犯們在教堂中過得怎么樣,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是普通的茶水。光幕另一端的觀眾被秦非這波騷操作給震住了。
蕭霄又有了那種死到臨頭時全身血管發僵的緊迫感。“現在天色不早了,我都餓了。”他發絲柔順,微笑的弧度標準,一雙琥珀色眼眸澄澈純凈,看向他人時目光和煦又溫暖。
蕭霄咬著下唇。
事實證明,游戲規則沒有這么復雜。
靈體們在這一組主播的不同視角間不停地跳轉切換,試圖掌握所有人的動向。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路標,證明者眾人并非在原地打轉。蕭霄程松等人正在在一塊塊墓碑之間轉來轉去,可無論他們怎么轉,都沒有辦法離開這片區域。
要知道,在規則世界中,有些人仗著自己實力強橫,在各個副本中吆五喝六,將其他實力不如自己的玩家都當成奴隸一般使喚。隨著秦非話音落下, 直播大廳內的觀眾們齊齊一愣。無處發泄的怒火被秦非的話引燃,修女不假思索地譏諷道:
三途冷笑。
他忽然反應過來,或許12號早已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作者感言
很快,在修女們的帶領下,二十四名玩家列成一隊,逐一穿過低矮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