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終于停在了門前。
在上一個副本中,玩家們雖然有著“旅客”的身份,但那身份僅僅只是一個空殼。秦非之前在里世界時沒有留意,來到表世界后才發(fā)現(xiàn),6號真是被修理得不輕。他驚疑不定的神情落入秦非眼中,秦非掀起眼皮,幽幽道:“如果開窗,你能擔(dān)保這些東西不會進(jìn)到車?yán)飦韱幔俊?/p>
這就意味著,又有玩家要因此犧牲。秦非只是從一條直路的這頭走到了那頭,在轉(zhuǎn)彎的一瞬間又回到了原點。他并未直接用手接觸, 而是割下了神父袍上的一大片布料,將那東西放了上去。
“話說早了吧,后面的麻煩事還多著呢。”蕭霄這句話徹底提醒了他,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明白了門上那句話的意思。
“我怎么了?”青年眨眨眼,十分自然地接話道, “我很好, 下午睡了個好覺。”秦非旁邊挪了一步,站到第二個沙坑前:“也不在這個沙坑里。”現(xiàn)在,除了裸露在外的脖頸與手臂皮膚上,有著幾處不太顯眼的干涸血跡以外,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清爽, 與那些已經(jīng)在生活區(qū)中休息了十天半個月的空閑玩家沒任何區(qū)別。
這一次,他果然看見了倒計時提示,隨著數(shù)字由一歸零,懸浮在半空中的計時器碎成了一顆顆粒子,消散在空氣中。四人踏上臺階。他伸手抓住欄桿,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清晰可見的血掌印。
8號雙目赤紅,在高強度的緊張與壓迫感的驅(qū)使下,他雙手牢牢抓住刀柄,開始胡亂揮刺。蕭霄在這個時候帶著后面的兩根尾巴跑過來,倒是給他們拖延了些許時間。
刀疤沉默片刻,依言上前。他們在進(jìn)副本第一天就去過禮堂了,那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大房子。片刻過后,青年展唇一笑:“不痛的。”
看樣子,這直播果真是靈異主題。不過,秦非能夠以自己身為一名心理領(lǐng)域研究人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擔(dān)保,孫守義這波絕對是想多了,凌娜對他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而11號神色恍惚。蕭霄被秦非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打擊到了,充滿怨念地瞟了他一眼。
“……羅德尼先生,這個問題對我來說至關(guān)重要。”穿一襲白裙,黑發(fā)像是潮濕蜿蜒的水草,姿態(tài)扭曲地向他沖了過來!大概是被秦非臉上那種英勇就義般地豪邁與坦然震懾到了,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起秦非的神色。
剛才的追逐戰(zhàn)系統(tǒng)播報是全體玩家都能聽見的。
殺人嘛,主播一定可以。鋼管光滑的表層摩擦過神父的手掌,那奇異的觸感,似乎給了他非同一般的體驗。這里實在空空蕩蕩。
7號是□□。高階靈體搖了搖頭:“我不覺得徐陽舒能有這種本事。”
在所有人都走后,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左邊僵尸,又歪著腦袋往門里望了一眼,最后將門扇半掩上,原地坐了下來。
饒是僵尸的血條再長,被撕咬成碎片也一樣要死。要敵對的可是整整10多個人。
蕭霄一怔。華奇?zhèn)サ恼Z氣很強硬,但色厲內(nèi)荏的模樣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能理解秦非想要從npc身上得到線索的心態(tài),但眼前這個npc明擺著不想理人啊。
三人頭頂?shù)奶崾緱l內(nèi)容都一模一樣。蕭霄十分意外,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這里還有一道門。
程松從直播開始后就一直很沉默,按蕭霄的說法,他無疑是整個副本中實力最強的人,可從始至終程松都沒有顯露絲毫,儼然十分低調(diào)。“8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在這個副本中很可能并非如此。
20號想不想砍死6號,秦非不知道,但從6號剛才說話時的神色來看,他顯然是在說謊,而且這謊說的并不高明。假如貿(mào)然去揭,并不一定能夠成功。
他記得他之前聽蕭霄說起過,從F級升級到E級的通行證,只需要花1000積分就可以換購。很顯然,眼前這個npc知道的絕對不少,眾人還想再從他口中撬出些別的信息來,可任憑玩家們使出渾身解數(shù),npc老人就是一副拒絕配合的模樣。談永一想到今天早上華奇?zhèn)K烈的死狀,想到那滿地殘破的木片、那碎得如齏粉般的尸體和一地血爛的肉泥,便遏制不住地渾身發(fā)抖。
現(xiàn)在大家會聚在活動中心,是因為薛驚奇和物業(yè)商量好了包餐的計劃,然后他們幾個跑腿一個個將消息傳達(dá)給其他玩家,玩家再各自口口相傳,這才終于把人都喊回了這里。林業(yè)看著秦非八風(fēng)不動的模樣,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現(xiàn)起在守陰村副本參加村宴時,秦非面不改色地伸手摳自己眼珠子的場景。那一天,污染源的力量與林守英的力量會達(dá)成某種詭異的平衡,林守英也將從沉睡中蘇醒。
秦非不依不饒:“可是你不告訴我的話,如果我在沙坑里找到了東西,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哨子呢?”青年唇線緊繃,琥珀色的瞳孔中沒有什么情緒,令人全然琢磨不透他正在想些什么。
“按你這么說,林守英應(yīng)該是保護(hù)村里的人。”秦非想到了一個奇怪的點,“那我之前在祠堂……?”沒過多久, 就又到達(dá)了那扇門口。……
雖然醫(yī)生這樣問了,但顯然,他其實很清楚秦非找他是想做什么。對友善的、可攻略的npc來說,他擁有能夠吸引對方的親和力,而對于這些無法攻略、光知道吃人的無腦小怪來說,他也同樣有著另一種“親和力”。這是十分常規(guī)的思路,所有觀眾都是這樣想的。
他們?yōu)楹螏缀鯊奈聪?起過徐陽舒的名字,就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那人牙齒焦黃,一頭卷發(fā)油膩膩的,身上穿了件破破爛爛的鼠灰色夾,十分自來手地伸手搭上林業(yè)的肩。
好端端的規(guī)則卻全是口口,這是什么意思?這棟樓是村中人的產(chǎn)業(yè),林守英無事不會傷害里面的人和物,而樓內(nèi)又被徐家人擺了聚陰的陣法,正是鬼女將養(yǎng)生息最好的去處。他拋給秦非一個小心翼翼的眼神,頭頂?shù)暮酶卸纫搽S即上升到了12。
現(xiàn)在,每個紅方的人都煩躁得要命,白方玩家卻若有所思,各自在心中盤算著什么。
一切發(fā)生得都太快、太突然了,他其實有些懵,但對秦非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任還是令他沒有片刻的遲疑。【當(dāng)前陣營任務(wù):尋找潛藏在狼人社區(qū)中的鬼。指認(rèn)一只鬼得一分,殺死一只鬼得兩分。】怎么會有人去鉆規(guī)則的空子啊?!
想起導(dǎo)游告誡過的“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飛速閉眼。宋天恍然大悟。對于絕大多數(shù)正常人來說,即使沒有做任何心虛之事, 在被人如此密切地注視時依舊會難以自抑地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感言
他將手上的藥箱放在1號門前的空地上,半彎著腰在里面翻找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