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他已經走過很多遍了,石質臺階青苔遍布,地面濕滑,但秦非步速未減。聽到這里, 三途和鬼火都不動聲色地給了秦非一個好奇的眼神。滿滿當當的六串,在夜風中輕輕碰撞,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窸窣響聲。
幾百號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勢、抬頭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樣,眼圈青黑,膚色蒼白,看起來倒比玩家們更像是活尸。凌娜說不清自己現在應該松一口氣還是更緊張,兩人四目相對,刀疤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她的身上。
極致的憤怒不僅可以使人的戰斗力增強,同時,也能使人的智商降低。幾聲尖叫相繼從身旁發出,足以表明秦非并非獨自一人享受到了女鬼的款待。“蝴蝶知道你剛升到D級,說不定會去D區門口堵你。”三途道。
如此一來,秦非終于明白昨夜在亂葬崗時,鬼嬰為何獨獨對他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親近姿態。身后,黃袍鬼還在不斷發出干嘔聲,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嘔”,數不清的村民npc接二連三從黃袍鬼的口中噴涌而出,有的人已經死透了,有的人卻還有意識,掙扎著、揮舞著手腳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隔著一道鐵質柵欄門,他死死盯著蕭霄。玩家們的確忽視了徐陽舒,但卻并不是主動的, 而是根本意識不到他的存在。彈幕無法直接交流副本劇情以及其他玩家的個人信息,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
眨眼之間, 整個休息區完全變了個樣子。……看見這個傻逼說話就煩。
而離開祠堂以后,秦非就再也沒能從腦海中搜尋到徐陽舒的任何痕跡。他大約是看到了早點鋪的材料里藏匿著人體碎塊,所以才會如此堅定地認為,老板是鬼。
直播大廳光幕前,圍觀的靈體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評價著秦非的舉措。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畫筆,追隨著兩人的動作,一點點將所有殘缺填滿。短發姑娘的語氣中逐漸帶了點恐懼。
一個平頭男性新玩家聞言連連點頭:“有的有的,看到了!上面寫著我是紅方陣營,要我去抓……鬼??”秦非嘗試自救,尋找各種刺激、玩極限運動、將恐怖片當成新聞聯播看。青年有些恍惚地掀起眼皮。
大約三分鐘以過后,導游看著還留有一小半食物的竹籃,抬頭,露出厭惡的表情,眼神如刀子般從一眾玩家臉上掃過。像是玩家們當時身上穿的僵尸衣服、手里拿的桃木劍、甚至是一塊石頭一根樹枝,只要是從副本中得到的,都會被系統清理掉。只有時不時飄過幾個諸如“主播沖啊”或是“搞快點搞快點”之類的無意義的字符。
秦非先是眼前一亮。他眨眨眼,關掉彈幕,再度將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前。
村長:“?”秦非的心臟驀地緊鎖。他從懷中掏出那張祠堂地圖,平攤在幾人中間。
這個也有人……
不知為何,那些尸鬼們一個都沒有向他這邊過來。據蕭霄說,鬼火那天晚上回去以后就到處問別人“黃毛”是什么意思,問了一輪后終于得到答案,自此一蹶不振,連著幾天都沒什么精神。其他人被他的樣子嚇到:“你怎么了?”
低頭看看自己一個月前還只會握筆,連菜刀都拿不穩的手腕,少年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直播大廳里的靈體們仍處在恍惚當中。
……村長:“……”其實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
頭頂的水晶燈緩緩褪色,成了一盞蒼白色的紙燈。
想到這里,鬼火又偷瞄了老板娘一眼。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在中國傳統的鬼故事體系中,當背后有人觸碰或是喊你時,“回頭”大概是最快自找死路的應對方式。就是指向出口的線索。
他繪聲繪色的語調就像是在講故事,生動而飽含情感,同時帶給人一種十分荒謬、卻又由不得人不信的怪異的違和感。她思忖片刻:“6號、19號、21號。”
斑駁發黃的墻紙,沾著油污的座椅套,地上遍布著凌亂的、分不出你我的腳印。但三途總覺得有些許不安。那他們豈不是要死得很慘?!
他不害怕,但是女鬼這個舉動簡直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但這無疑惹惱了秦非的粉絲們。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路標,證明者眾人并非在原地打轉。
這個沒有。棺蓋外傳來一聲撞擊。鬼火愣愣地抬頭,隨即便被眼前的畫面深深刺激住了。
不知為何,雖然他和污染源一共才只見過亮面,但他在面對祂時卻總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面前那人是他多年未見的老友。早上出去過的幾人頓時既驚又怒,紛紛站起身來。
面對一個不能攻略的npc,秦非委實沒有太過客氣的必要。“F級直播大廳蓬蓽生輝!”
只不過這次進副本,她被迫拉扯了一個比她還要不如的鬼火,這才不得不又當爹又當媽,一個人打兩份工。“我想說的是。”她勾起唇角,“徐家將祖宅打造成一棟鬼樓,為來往游魂提供安身之所,可不是一點利息都不收的。”
或許是秦非這混不吝的模樣太過挑釁,鏡子里的他竟然完全沒有要退卻或是掩飾的意思,也就那么任由他打量。
宋天和雙馬尾跟在靠后一些的位置,宋天遠遠看著前面崔冉的后腦勺,發自肺腑地對雙馬尾感嘆道:
作者感言
他們舉起手中的鐵皮桶, 將里面粉紅色的肉泥稀里嘩啦地全部倒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