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民樓那邊過去了,之后就一直沒回來。”
他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著腳下的某一處。年輕神父在短短一秒鐘之內經歷了如此復雜的心路歷程,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24名圣嬰,在里世界中,扮演的究竟又是怎樣的角色?
雖然11號并沒有像6號那樣殺人,但他的意志顯然也不如6號堅定。蝴蝶和他的三個傀儡站在欄桿邊,居高臨下地望向樓下的一個個頭頂。秦非仰頭向外望去。
“不過問題不大。”三途也無意多摻合。十分鐘。
可現在……也不知道明天天亮的時候還能見到幾個。
騙取信任第一步,拋出誘餌。那只手順著秦非的耳側向前移動,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一直游離在秦非的視野以外。8號長得并不好看,他是個尖嘴猴腮、干瘦得像只動物一樣的男人,并且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
那人剛剛說的應該不是瞎話。但床上又的的確確躺著一個人形的東西,戴著帽子,寬大的衣擺順著床沿垂下。“就是直接在這里幫你升級成E級主播的身份。”她好像生怕秦非沒聽懂似的,急急忙忙地出言解釋起來。
簡單來說,無論在場有多少玩家或NPC,只要秦非在,他永遠是那個最拉鬼怪仇恨的人物。假如一直無人犯規,那還有什么意思?面對林業的提議,中年玩家表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遲疑: “可是已經快到十二點了,現在去村東,我們不一定能在午夜前趕回來。”
“那是什么東西?”異化的2號玩家原本在無差別地追逐著他所見到的每一個活物,可當秦非出現在距他幾十米開外的視野范圍之內時,就像是一個饑腸轆轆了許久的人突然嗅到了食物的香味,2號十分明顯地精神一振。
尖銳刺耳的電流聲驟然響起,大巴頂端的廣播喇叭中斷斷續續傳出了人聲。——當然,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礙秦非在進告解廳之前,產生過要把24號丟出去喂0號的邪惡念頭。
突然之間,蕭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匆忙將手中的圣經翻開,食指在紙面上滑動,最后停在了一行字上。他們若是將這兩個瘋狂電鋸人引了上去,那些玩家們會不會氣到直接把他們殺掉啊?!
一旁的2號始終沒醒,破風箱般的呼吸聲響徹整間房間。這里太干凈了,地板亮得幾乎能看清人的倒影。
兩只逃亡隊伍匯聚成了一路,三個追著玩家跑的boss也統一了目標。
在這些人里面,秦非實在想不出撒旦可以害怕哪個。他唯獨可以確定,在撒旦最后進入鏡子前,望向自己的那一眼中,切切實實地寫著恐懼。
在蕭霄和其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當中,秦非成功耗費了最少的口舌,將事情的始末闡述清楚。她剛才盯著他們看的模樣——眼睛黑黢黢的,瞳孔多眼白少,眼底里一點情緒也沒有,嘴角卻翹得老高。霧氣遮擋視線,隱隱綽綽間,秦非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徐家祖宅的院門前,背后是寂靜的村道,身前則是一棟對他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小樓。
秦非站起身,在瞬息之間已然規劃出了一條最適合逃命的路線,趁著地面上的追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手拉著林業,朝亂葬崗內石碑最密集的區域猛沖了過去!她的神色幾經變換,懷疑、憤怒、嫌惡……最終定格在了深深的仇視上。他說話時雙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合十,琥珀色的瞳仁亮閃閃的,完全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慶幸模樣。
所以……踏入義莊大門的一瞬間,秦非感到自己右腿一沉,像是有什么重物掛在了上面。日復一日,有人在這里安營扎寨,將它當成了固定的居所。
這也是魅惑系天賦的玩家在高階副本中格外受推崇的原因之一。所謂的旅客,所有人都清楚,指的就是玩家。
“我覺得,您家非常具有守陰村獨有的當地特色之美。”他由衷地感嘆。
蒼老沙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危險,那只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變長,慢慢卷曲起來,抓扣在一旁的木壁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蕭霄全程緊張得直冒汗,卻一句話也不敢說,死死盯著身旁正在和鬼女打著眉眼官司的秦非。
青年挑起半邊眉毛:“我為什么要同意……所以你為什么不染黃毛?”孫守義上前兩步,抬手推動義莊大門:“先進去再說吧。”倒是頭頂的墻皮紛紛落下,灰塵四溢,嗆得蕭霄眼睛都睜不開了。
假如8號泉下有知,大概也會被氣得捶胸頓足吧。秦非不假思索地上前掀開布簾。
而亂葬崗里的尸體也都爬了出來,白骨噬血,在村中大開殺戒。這一次,蕭霄和6號也沒能躲過3號囚徒的暗算,兩人在緊靠鬼火三途的地方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會被系統冠以“游蕩的孤魂野鬼”這種絲毫不入流的名字的,想來也不可能會是什么厲害角色。蕭霄正了神色,壓低嗓音問秦非:“秦大佬,你聽見沒有?”好了,他最后的疑惑也被消解了。
幸好,這一場副本中抽中12號的主播心性比較堅定。老神父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馬不停蹄地當起了向導。他話鋒一轉。
他明白了。
有個奶奶還向秦非招了招手:“明明呀,怎么是你帶著他們過來,你當社區志愿者啦?”
有個占位在前排的靈體興沖沖地舉起手。他們今天早晨從亂葬崗趕回來時天色尚早,而程松幾人回得只會比他們更早。徐陽舒能夠趕在所有人之前去祖宅走一個來回,足以見得此行耗費不了多長時間。
嘖,直播間里的觀眾們,癖好還真不是一般的變態,秦非感慨。
作者感言
秦非并沒有為此困擾多久,反正它們喊他老婆,也并不會影響到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