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將門闔上,隨手從抱枕那個被扎出的洞里摳出一坨棉花堵在貓眼里,清亮的眸中一派單純。背后像是有一道探照燈,照得凌娜無所遁形,她咬緊牙關埋頭快步疾行,身后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走廊內昏沉的燭火將他的臉色映照得半明半暗,那帶著鐵銹氣的面具緊緊貼合在他的臉上。
近二十分鐘的時間里,他們也的確成功阻止了兩起玩家與NPC之間的紛爭。秦非落座后抬起頭,看見自己的影子被燭火放大無數倍,投映在對面灰藍色的墻面上,像是一頭隨時會張嘴吃人的巨獸。
此后許多年,守陰村的一切就真的在徐家銷聲匿跡了,那間放著舊書的儲藏室也被徐爺爺鎖了起來。秦非坐在那里,抬眸,向著大廳的方向望去。那張符咒被撕掉以后便成了一張廢紙,被秦非隨手丟在地上。
傲慢。只不過他們都沒有秦非這樣好的運氣,一進門就直接掉落在了最核心的區域。
莫名其妙地,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非常無厘頭的想法:沒想到僵尸的臉打起來,聲音聽著還挺脆……與此類似的畫面正在游廊的各個角落上演。但是,現在最緊要的已經不再是這件事。
秦非的隨身空間里有道具蠟燭,是孫守義在上個副本中用過的那種,還帶有微弱的驅邪功效。支線獎勵的具體內容要等副本結算時才能知道,但孫守義和蕭霄都明白,這份獎勵一定非常、非常、非常有價值。雖然同屬于被揭了老底的紅方,秦非的心情卻并不像大多數紅方玩家那樣差。
“尸王宴,宴尸王,七月初七第一宴,請尸宴。”
這是個十六七歲的男生,穿著校服,面對鏡頭時笑容拘謹又羞澀,看起來性格很靦腆的樣子。像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富有孝心的好孩子那樣,秦非說出了十分體諒媽媽的話語。
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路標,證明者眾人并非在原地打轉。秦非不知道“活著的死者究竟要如何定義”,但是,假如他們真的能通過游戲召喚出這六具本該躺在棺材里的尸體。她壯碩的身體緊緊貼在刑床邊緣,看也不看秦非一眼,低著頭, 專心致志地在床邊的夾層中尋找著什么。
“咚——”還是某種過場動畫?啊不是??
說完他指了指身后不遠處,那里還站了兩男一女, 正伸長脖子向這邊看。
緊接著,他便聽見秦非說——“假如選錯的話……”“誒,那個薛驚奇真的把那兩個E級女玩家帶走了!我真不明白他一個B級玩家,為什么這么喜歡帶新人?”
“我想,足量的注射應該能夠使他安靜下來。”眾人屏息凝神,將徐陽舒團團圍在中間。“等一下。”
有人在門口偷偷喊。
19號的神色十分冷靜:“剛才晚餐結束以后,我看見6號又在和5號他們聊著什么,眼神還不停地往各個房間瞟。”
越來越多的主播在直播開始時做出各種獵奇吸睛的舉措,妄圖以此增加直播間觀眾的留存率。
嗐,說就說。秦非若有所思,蕭霄見狀忍不住問道:“大佬,你是不是看出來了點什么?”“楊柳樹,哪里有楊柳樹?”
“這一手時間轉移大法玩得夠6啊!”為了照顧徐陽舒的情緒,孫守義走得很慢, 幾乎是小碎步挪著向前。
其實林業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管要排多久,反正他都只能排著。少年再次檢查了一遍周圍環境,在終于確定各個角落都沒人以后,他正了神色,轉頭看向秦非,說出了一句令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十分詫異的話:
好在蕭霄雖傻,臨場反應卻還不算遲鈍。——要吃的話她早吃了,不會費這么大干戈在這里和他浪費口水。
直播大廳中,觀眾們全都被秦非的這一舉動弄得笑噴了出來。那些新手玩家們為了不觸犯“夜不走單”的規則,基本都是以三人為一個小單位。
系統這次真的沉默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那種。“你沒看出來嗎,那個談永用腳踢墓碑的行為觸犯了規則!從那一瞬間開始,這其實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片亂葬崗了,在支線地圖的小世界里,副本是擁有攪亂時間流速的權限的。”“是一節用骨頭做的哨子。”
每一個微小的、不起眼的波折,都有可能給秦非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人群中,林守英的鬼魂正在大殺四方。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該不會……亞莉安被秦非看得臉都要紅了,垂落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衣擺:“這沒什么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三途猶豫片刻,對秦非道:“如果我和你分享一些信息,你可不可以把這東西的門打開,放我們進去?”穿過F級生活區后,出現在眼前的街道明亮而開闊,和方才那難民營般的地方簡直狀若兩個世界。明明都是在副本中茍且求生的人,憑什么他們就能如此高高在上?
他不停,蕭霄自然也不敢停,二人很快一前一后地跑遠了。
陣陣涼颼颼的冷風從耳后吹過,似有若無的輕笑聲像是離得很近,又像是離得很遠。總之, 村長愣住了。“那個人隸屬的公會叫鬼火,鬼火是暗火的影子公會,暗火和善堂掛靠的黑羽一直都不怎么對付。”蕭霄盡心盡力地科普。
這讓三途渾身上下都泛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大太陽底下被人剝光了,一舉一動全都在其他人的眼皮下。秦非將這一切收入眼中,但笑不語。
作者感言
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