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秦非吞下不合時宜的“唯物主義者”五個字,目光從光幕中那長得不像話的一行行職業介紹上掠過,徑直落在最后一句上,“基層社區工作人員。”
這個要做到倒是不難。從一月到六月,守陰村每月都有人死去。
要不是實在沒有時間,秦非真的很想把那條教堂和回廊之間的門反鎖上。蕭霄身上能夠應付如今場面的道具,都已經在亂葬崗和對付門邊那兩個僵尸時用得精光,現在褲兜比臉還干凈,除了兩條腿,什么能用的東西都沒有。
對于絕大多數正常人來說,即使沒有做任何心虛之事, 在被人如此密切地注視時依舊會難以自抑地心里咯噔一下。徐陽舒這時又想起了家里那些藏書。
秦非頷首,一步一步邁向房間門。
雖然說系統說了,完成隱藏任務可以提前結束副本,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誰也沒法說定。
不遠處,秦非正提著他那因為過于繁復而顯得有些許礙事的神父衣袍角。這根本就是副本的陰謀。這樣的做法究竟是否正確她難以定論,不過,總而言之,她沒死。
“你是說,你要辦的事必須在里世界進行,想讓我們幫忙維系表里世界的翻轉狀態?”鬼火總結道。所有的路都有終點。高階靈體嘆了口氣。
秦非抬眸微笑,對著鏡頭彼端他那素未謀面的觀眾朋友們打了聲招呼:
系統播報聲響起,蕭霄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告解廳中已經空無一人。
還有鬼火,這家伙不是個獵頭嗎,不是應該身經百戰、沉穩又深不可測嗎,怎么菜成這個逼樣子??蕭霄和林業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看見秦非來了,所有人都很高興。
小樓的門沒有落鎖,虛掩的門縫輕輕一推便能打開,徐陽舒瑟縮在隊伍最后面,進門時頭也不敢抬,腦袋都快低到胯下里去了。鬼火。
鬼女低聲重復著秦非的話,像是在喃喃自語:“這么多,人數應該夠了呀……難道地下那些尸鬼沒有爬出來找你們嗎?”“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
秦非緩步走向門邊,伸手嘗試著推了推。多好的一顆蘋果!蕭霄左思右想:“村長?不對他不喝酒啊……那是徐陽舒?他好像也沒說過他喝酒……”
死亡如同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高懸于他們的頭頂。“啊……蘭姆。”
這大約是直播間觀眾們看過的湘西副本中,“挖眼”環節進行得最順利的一次了。
秦非迫切地想要知道,進度條升高到一定程度后,他的天賦技能會出現什么變化。問號好感度啊。
直到他又走過了幾個路口。說完這些話,修女抱著自己翻找出來的東西急匆匆向外走去:“我現在去處理告解廳的事,您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從棺材中爬起的秦非發現,鬼嬰似乎不見了。
還說自己沒有不要臉。后頸處傳來怪異的觸感,細密的癢意順著脊髓傳遞到大腦,每一寸皮膚都在瘋狂拉響警報,爭先恐后地宣告著同一事實:有一只冰涼的手,正沿著秦非的后背緩慢地向上攀升。玩家根本無法和污染源相抗衡。
大巴車內,除了刀疤以外,所有人在看見秦非拿出來一條新的電話線后都松了一口氣。
薛驚奇這樣想著,道:“我們先分組去幼兒園里面看看——”這場超乎所有人預料的自殺,想必,就是8號向6號投誠的禮物。秦非雖然和他們一起來了管理中心,可兩人從始至終都以為他是來辦別的事的,當然不會和他們排在同樣的窗口。
其實蕭霄也很好奇,秦大佬會說出什么懺悔的話來。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別人還很難看出來。
一道身影自不遠處直沖過來,有人跑向林業身邊,一只手環過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將他帶離了尸鬼身邊!
紛雜凌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有人在跑,也有人在慘叫。
他從隨身空間里找出小刀,單手撐地,在沒有接觸到墻面的情況下,用刀子細細地剮蹭著墻腳的什么。它從墻壁的磚石縫隙中生長出來,在墻角處延展成一片。也可能是他當時一門心思想要找鬼,不小心鉆進了牛角尖,這種情緒被違規所帶來的精神污染強行放大了。
想到上個副本中在亂葬崗被那些尸鬼追逐時手無寸鐵的狼狽模樣,秦非大手一揮,將商城中所有能買到的基礎武器都買了個遍。這時就算有靠譜的隊友帶著,也是無法離開規則世界的,只能被永久地困在直播中。
“6號和5號也不太合適。”“唔……就告訴我,你的天賦技能是什么吧。”但副本世界似乎不僅修復了秦非臨死前被車子撞得四分五裂的身體,順便也修復好了他千瘡百孔的健康狀況。
秦非昏迷那段時間里流失的觀眾,正在以漲潮般迅速的勢態回流。拎著手中的電鋸和砍刀,從背后一擁而上,口中瘋狂呼喊著:“你不是我們的兒子!”
而現在, 這位明日之星正姿態優雅地從血泊中提起自己的衣擺。亂葬崗正中位置。面對修女毒蛇般的眼神,他的鼻翼翕動著,喉間傳來令人動容的共鳴:“來吧,不要以為我會害怕!”
作者感言
其實這場面也不過只是看著嚇人而已,已經被煉化成活尸的秦非完全感覺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