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喪葬習俗還很傳統,人死就要落葉歸根,于是我父母曾經的朋友便托了一支趕尸的隊伍,帶我回家。”這個Boss從設置的最初就沒有給過玩家硬碰硬的選項。“12號,你最好趕緊想一想,你要怎么辦吧。”他望向秦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就好像他已經勝券在握,已經站在了成功的最高峰上,俯視著底下正在做無用功的跳梁小丑。
“然后。”秦非笑瞇瞇地接話,“然后我們就回來啦——能夠再次看到你們,可真是太好了!”秦非之前一直以為他們也是囚徒中的一員,或許是因為危險度沒有那么高,所以和地牢中那幾個危險分子分開關押了。門外空空如也。
薛驚奇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個新人該不會是在刻意隱瞞些什么?……
頭頂,天色隱約發暗。孫守義默默嘆了一口氣,望著聚集在義莊門口的玩家們,神色寫滿了復雜。他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唔,我想,最后你們一定還是去了祠堂吧。”
“去那里最快的路就是直接穿過F級生活區。”亞莉安甚至手起筆落,在辦公臺上用草稿紙給秦非畫出了一幅簡易地圖來。
“哦,我尊敬的神父、敬愛的主。”
有個傀儡詢問蝴蝶道:“蝴蝶大人,我們要不要也去參加他們的報餐?”一餐飽飯,竟真的成功令npc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NPC的眼中狂熱盡顯。
他不清楚事態是怎樣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他只知道,在秦非說完那句話后,那塊一直像是神圣不可侵犯一般的深綠色簾布被人從里一把掀開。雖然聽不太明白這“圣嬰”、“圣子”之類的奇怪詞匯。——這并不是秦非自己取出來的。秦非在打不開調度面板和彈幕界面的同時,自然也和自己的隨身空間失聯了。
瞬間,彈幕中驚起罵聲一片。
他清潤的眸子閃爍著無辜的水光,抬頭,似漫不經心地與npc對視,不著痕跡地轉移著話題:“老爺子,外頭風好大,你要不要關個窗戶?”當一個人——或是一個神, 亦或是一個魔鬼。
一步一步。每個副本中都有NPC,而不同的NPC有著不同的立場。
秦非順勢站起身來:“已經沒事了。”
四處都漂浮著一股潮濕的霉菌氣味,濃重得要命,在并不流通的空氣中直往人鼻腔里鉆,令人不由得擔憂起,自己的肺部是否也會同這祠堂一樣,在角角落落都生出霉斑和苔蘚來。這間房里的擺設和它的外觀一樣,都已經十分陳舊了,那些夜間村中隨處可見的石質神像在屋里并沒有出現,地上散落著一些水果玉米之類的食物,也不知扔在那里多久,全都干癟得不成樣子。怪不得,4號死在6號手中后,一直沒有其他的人頭分產生。
“你們怎么了?”一臉懵逼的金發男一邊狂奔一邊發問。一支隊伍中的人并不是越多越好的。在已經一條腿邁進鏡子之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過身,對著秦非床底的方向揮了揮手。
“那、那。”蕭霄卡殼了,“那我們現在該干嘛呢?”宋天看起來有點想罵人,似乎不太善于此道,嘴唇開合了半晌,憋出一句毫無殺傷力的話來:“你這人心理太陰暗了!”
“你說告解廳被血修女毀了,是指被她們用電鋸破壞了嗎?”
“**下頭系統,嚇不到主播你就嚇唬我們找樂子??”
神父收回手。
他甚至還有閑心開玩笑:
死亡如同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高懸于他們的頭頂。……
那么,當眼睛不再在神像身上時,這條規則又是否仍舊成立呢?可其實,根本沒有人想死。
所有靈體都在那一瞬間下意識地瘋狂call起彈幕。這個npc是在裝睡?他怎么一點也沒看出來??但秦非浪費半天口水也不是全無收獲,導游頭頂的進度條又攀升了一點點,數字閃爍,眼看就要由“2”變成“3”。
秦非看了一眼身后的司機,司機頭上果然多出一行紅色的字符來,就像玩網絡游戲時人物角色頭上頂著的姓名條一樣。他仔細打量著宋天眼底的神態,卻越看越覺得他的迷茫不似作偽。
他愣了一下:“鏡子……什么鏡子?”“San值長時間維系在低位,玩家便會受到副本的污染。”蕭霄向林業解釋道,“受到污染的表現有很多,有的人會失去神志,昏迷不醒,有的人會像發了瘋,哭笑都難以自控。”修女只穿白色的衣服。
“那您接下去打算怎么辦呢?”修女詢問道。“搞快點,別磨嘰了。”旁邊另一個棺材里的老爺子有點不耐煩了,敲著棺材板吩咐道。而直播鏡頭中,秦非已經走到了醫務室前。
嗒、嗒。
村里的地面很干凈,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她蒼白的鬼手已經緊緊覆在了青年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可他又是為什么?
青年微微垂眸,略顯蒼白的臉色肅穆而平和,雙眸微微瞇起,笑容一派天真:“有人過來了,但是沒關系。”
嗒、嗒。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說錯!那道并不太深的傷口正在逐漸愈合,凝固的血痂干涸在他的臉側。
作者感言
說沒鬼都不會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