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墳山近在眼前,眾人心跳加速的同時又松了一口氣。林業(yè)卻沒有回答。秦非知道,昨晚他和2號被黛拉修女帶去的,就是這些門后其中的一間。
“更何況。我們當中,有一些人并沒有犯下過任何可懺悔的罪。”心中雖有不甘,也只能學修女那樣笑著點了點頭。秦非動不了,也不能說話,目之所及全是毫無差別的雪亮。
被2號殺死、分尸、啃食。“2號被帶走以后,就變成了那個可怕的樣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害死了14號才造成的。”
沒有來處的風吹動秦非額角的碎發(fā),擦過面頰,帶來簌簌的癢意。
在副本開始的前一小時里,5號玩家僅僅是姿態(tài)傲慢地指揮了幾下其他人,掛墜就已經(jīng)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色。這一塊塊低矮的墓碑完全不足以成為成年人的掩體,所有人只能拔足狂奔,在被一個鬼怪抓住之前, 沖到下一個鬼怪身邊。
“篤、篤、篤——”
秦非看著鬼火的傻樣,突然就有點遺憾。她的狀況比起鬼火也沒好到哪兒去,渾身上下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都像是在灼灼燃燒著,一旦不注意,隨時都會火山噴發(fā)。她是不能隨便殺人沒錯。
刀疤一口牙咬得咯吱作響,臉頰兩側(cè)肌肉緊繃,若是人的怒火能夠化為實體,此刻他頭頂想必已直冒青煙。
很快,他來到了空闊的過渡區(qū)域。0號囚徒。*
談永半瞇著眼望著秦非,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不僅可以控制人的肉體,還能影響人的精神,甚至能夠締造一個空間,令在現(xiàn)實中死去的人重獲新生。秦非眉心一跳,想回頭看看蕭霄怎么樣了,被身后的看守十分粗魯?shù)匾幌ドw蹬上后腰,半提半拖地往前走去。
是暖黃色的毛絨熊連帽衫,帽子上面還有熊耳朵和熊眼睛。一想起來,蕭霄就覺得不寒而栗。……難道他們不分性別?
“主播就這么出去了?怎么什么也沒發(fā)生啊……”這到底是怎樣恐怖的精神免疫?少年用最后一點點力氣吸著鼻子,他覺得,這一次他大概是抗不過去了。
“坐。”導游說完,在距離他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尤其是他剛剛還被鬼追著跑出一身汗,假如再吹下去,秦非覺得自己很可能會當場患上重感冒。放著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狗的鬼嬰,給秦非帶來的東西是一截哨子。
秦非身形未動,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遭環(huán)境。廂房里, 加上NPC徐陽舒在內(nèi)一共也只有六人,若是想湊齊八人,就勢必要將外面的程松和刀疤也算進去。十六個男女老少不同的人格侵占著這具身體,蘭姆越來越頻繁地在人前表現(xiàn)出異狀,這令他的家人們對他的不耐日漸加深。
靈體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視線一刻都不舍得從光幕上移開。
哦,他懂了。
不過,在秦非看來,程松試圖將刀疤招徠入工會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全家福上,這戶人家一共有六人。0號囚徒心情愉悅地奔向了他的外賣。
青年幾步行至柳樹旁,彎腰撿起地上的鐵鏟,握在手中掂了掂,隨即調(diào)轉(zhuǎn)鏟頭插進地里,一鏟一鏟掘起碑后的土來。鬼火露出茫然的神色。談永重重撞在一旁的石塊上,幾乎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但這一點對秦非而言,卻并不是很大的問題。
“你怎么來了?”秦非將門拉開一道縫。
秦非沒再上前。王明明的爸爸媽媽看著他時,并沒有認出他不是王明明。
秦非覺得,自己好像蹦了很久很久。他回頭,望向肩上的鬼嬰——假如眼神能殺人,3號恐怕當場就已經(jīng)被19號給砍死了。
不少玩家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然而他們還不能跑。
老人枯瘦如干柴的手指在地上顫抖著摸索,細碎的紙片卻不斷從他的手指之間滑落,飄回到地板上,碎成更加難以抓取的齏粉。想來是修女再也無法忍受那令人厭憎的1號在教堂中四處亂竄,找看守將他殺死了。
不知不覺間已被觀眾們奉為一代舔王的秦非沒有令人失望。直播大廳中靜了下來。他真的快要好奇死了,但秦大佬好像一點都不著急,還在那里像貓逗老鼠一樣逗著外面那個笨蛋玩。
而現(xiàn)在, 這位明日之星正姿態(tài)優(yōu)雅地從血泊中提起自己的衣擺。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副本里的人這么變態(tài),出起陰招來一個賽一個的狠。不少棚屋都沒有關門, 有些連窗戶都掉了下來,卻根本無人修繕。
秦非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溫和而堅定:“我一定要去。”大門敞開的一瞬,門外眾人齊齊神色一凜,等到看清院內(nèi)情景的瞬間,幾個膽小的新人玩家頓時低呼出聲,儼然快要被嚇得昏過去了。鈴聲入耳的那一刻,秦非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不受控制了。
“哦,蘭姆,這個可憐的孩子。”
滿滿當當?shù)牧谝癸L中輕輕碰撞,發(fā)出令人心驚肉跳的窸窣響聲。黛拉修女隊大家非打即罵,稍有不如她意義的地方,她就直接把人拎去小黑屋電棍伺候。躺在棺材里裝了兩天死的徐陽舒,錯過了好幾次導游送來的便當,對于村中飲食唯一的印象便是第一日晚那桌集死亡與腐臭味于一體的村宴。
作者感言
“你在這場副本里拿到的積分應該很高吧?”秦非的視線散漫地掃過彌羊的臉龐,“雪山所有的秘密,都被我們挖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