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蛋,爬?!?/p>
軟塌上的肉團子應聲往前竄了一截,揚起肉乎乎的臉蛋,露出一個燦爛又無齒的笑容。
沈劭心情大好,又道:“翻身?!?/p>
名為石蛋的小崽子眼露迷茫,然后瞬間悟了,樂呵呵地抬起自己肉乎乎的小手遞給他爹,他爹遲疑著接住了,然后...他眼前天旋地轉,定睛時已經(jīng)四仰八叉,換了個角度看世界。
這個位置看他爹那張美臉還挺新鮮,石蛋又發(fā)出嘎嘎嘎的笑聲。
“這才是翻身,笨死了?!鄙蜊肯訔壍?。
黎譜看的嘴角直抽抽,這是主打一個有父愛但不多嗎?
正常孩子四個月才會翻身,這小娃才七天就能爬能拱能翻身了,還想怎么樣?而且“石蛋”,哪家缺德爹娘給孩子起這樣的名字?
長大了以后叫啥,孫悟空嗎?!
“叫爹?!鄙蜊坑珠_始違背幼兒生長規(guī)律,強迫嬰兒挑戰(zhàn)高難度任務了。
“嘎嘎。”石蛋揮舞著胖手,嘎嘎直樂。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沈劭執(zhí)拗起來:“叫爹,跟我念,爹...”
在一派“爹爹”不休的聲音里,黎譜看見門口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蹭一下站起來,沈劭跟著一回頭,腦門心吃了一瓜崩:
“你管他叫爹呢!”
戎克磨著槽牙,他一路問才找到這,跟捉迷藏似的,明明是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崽,居然見一面也難,見小的難也罷,大的居然也不見影,豈有此理了。
“師尊...”沈劭揉了揉腦門,解釋道:“我是想把石蛋訓練得聰明點再抱給你玩。”
石蛋是什么鬼名字——戎克眉心一跳,沒吭氣,抱起床上傻樂的肉團子。
小石蛋和他父子連心,被舉高高的瞬間開心得手舞足蹈,舞著雙手一個勁往戎克脖子夠,戎克一臉嫌棄地滿足了他,然后被糊了一臉口水。
“嘎嘎嘎,嘎嘎嘎嘎。”
“見誰都嘎嘎嘎,他一點也不認生?!睂χH兒子,沈劭依舊指指點點。
戎克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都挺愛哭嗎?他一個勁笑,不會真是個傻的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黎譜終于受不了他的凡爾賽,忍不住解釋道:“一個勁哭的才是傻孩子,他甚至都會爬了?!?/p>
天可憐見!石蛋才七天,一般七天的小嬰兒連吃手都不會呢!
等等,他為什么也接受了石蛋這么難聽的名字?
這可憐的傻小子不止有個難聽的名字,還被他親爹當狗狗一樣訓練,真是太慘了,黎譜都覺得他該哭兩聲以示抗議。
傻寶寶不僅沒哭,聽到他爹的話還以為在夸他,又嘎嘎地揮舞著肉膀子。
因而戎克懷疑的目光至始自終都沒卸下,只是轉口問起沈劭正事:
“他的名字想好了嗎?”
沈劭的表情立馬變得僵硬,眼神游移,連黎譜都看出來了,更何況戎克,他瞇著雙眼,透出危險的幽光,口氣涼颼颼的:
“他都落地七天了,居然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嗎?”
沈劭急的腦門心發(fā)汗,脫口道:“按人間的規(guī)矩,孩子百日的時候才會有大名?!?/p>
戎克頓了頓,看向場內唯一一個像從人間來的家伙。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黎譜也跟著冒汗,不不不——他好歹也是個非凡的筑基修士,不是徹徹底底的凡人啊。
“聽,聽說...是這樣。”但在沈劭的死亡威脅面前,他低下了本就不太高傲的頭顱。
恰此時,真正的紅塵通大步走進來,手里端著一個瓷碗,潔白的衣衫還有幾道土痕。
點燿面色黑黢黢的,任誰剛和一株不講道理的妖樹打一架回來都不會好心情,更別說在這場戰(zhàn)役中他是純挨打的那個,回來還看見罪魁禍首——要不是因為尊上也在這,他高低得刺兩句。
“見過尊上,吃飯。”
最后一句是對他懷里的小東西說的。
小東西對投食者也很熟悉了,毫無節(jié)操地又把手遞給他,還長著嘴巴,啊啊地叫著。
“有奶就是娘,這家伙到哪都不擔心餓死。”
沈劭掐了掐他肉乎乎的下巴,一不小心把指頭戳進他張開的小嘴里,被軟軟的牙床咬了一下,小石蛋終于有了點脾氣,對影響他吃飯的親爹揮舞起毫無殺傷力的拳頭。
于是,三道灼人的目光箭鏃一樣刺來,沈劭淡定地收回手,還在石蛋的口水兜上揩了揩,轉頭看點燿:
“我見你修為日漲?!?/p>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點燿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拜托千萬別說是你的功勞。
然而下一秒,沈劭略帶欣慰地點評道:
“足以證明此法甚是有益,可以廣為推行?!?/p>
那股子不愧是我的味道掩都掩不住了。
點燿指尖發(fā)抖,譴責的話都涌到喉嚨口了,抬眼卻撞見戎克探究的眼神,強行擠出一個笑:
“少尊主在西苑種了一片天芋。”
“這我知道?!比挚藬[擺手,大發(fā)慈悲地把他手里的碗接過來,湯匙在里面攪了兩圈,塞給嗷嗷待哺的小石蛋,他試探地問道:
“聽說人間的孩子不到百日就不能起名字?”
這個說法有點拗口了,點耀想了一下才回道:“《禮儀》有載,子生三月父名之,確實有這種說法,一般富貴人家在未滿百日時會給孩子起個小名,壓一壓他的命格,以保他長命百歲?!?/p>
當然百歲對他們來說太短了,點耀立馬補充:
“百姓相信起賤名能讓孩子命格硬一點,不容易夭折,凡間養(yǎng)大一個孩子不容易?!?/p>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沈劭深以為然,屈指在石蛋光溜溜的圓腦袋上敲了敲:
“所以你瞧,石蛋,多么硬得名字,命格頂頂?shù)暮??!?/p>
石蛋好容易吃上一口,差點被他爹敲出來,憤怒無以言表,臉上終于出現(xiàn)嘎嘎樂以外的激動。
戎克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止住了他張牙舞爪卻屁用沒有的威脅,啼笑皆非地看著沈劭:
“少給我找借口,你最多還有九十天?!?/p>
九十天夠干嘛呢?
足夠籌備一場聲勢浩大的宴會,足夠沈劭皓首窮經(jīng)把眼見的所有寓意美好的字眼全揪出來,他兩者都干了,畢竟前者他只需要出嘴,后者他熬的那雙金剛不壞的招子都紅了。
戎克看了也怪心疼的。
但為了讓他履行做爹的職責,他還是堅持每天抱著小石蛋擱他身邊轉悠詢問事情結果。
石蛋倒是長大了一圈,肉乎乎的臉蛋紅光滿面,開智也早,知道被他爹抱過來是巡視的,若不是物理條件限制,高低也得拿著小鞭子給他爹一點實際的鞭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沈劭哪能看不出他完全不復雜的小心思,微笑中帶著一絲憐憫,幾根玉白的手指無情地蹂躪他面團子一樣的臉蛋,直到上面布滿健康的血色,才點評道:
“地主家的傻兒子?!?/p>
“你以為自己小時候比他強哪去了嗎?”戎克嗤笑,也毫不留情地搓揉著石蛋另一半幸存的臉蛋,好讓兩邊實現(xiàn)完美對稱。
無論如何,沈劭絞盡腦汁——或許是因為太絞盡腦汁,九十天下來并沒有得到什么值得公之于眾的大名,可百日抓鬮的宴席已經(jīng)布置好,兩域三洲有頭有臉的修士全來了。
凌云老祖死了,平巔老祖也死了,這世間僅存的大乘修士龜縮不出,傳言他天壽將終,大概再也不會出來了。
沒人知道凌云和平巔怎么死的,本就詭異的北域魔疆又添一個謎團,再加上這些日子東南二州頻頻傳出仙門丑聞,又有幾個仙門步桐山后塵,仙修人心惶惶,竟有不少仙修自愿剝除仙骨投身魔門,這在一年前簡直不可想象。
然而,世道變了。
這次魔宮敞開大門,又有誰能放過探尋風向的機會。
所以——
“怎么這么多人?”
戎克拿到禮單都驚了,一個奶娃娃百日抓鬮而已,他們內部自己熱鬧熱鬧開心一下就夠了,這些仙修跑來干嘛?想墮入魔道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那小子起了什么名,跟你透露沒?”
什么驚天動地的名字值得在這么多人面前宣布?想起沈劭神神秘秘的兩個月,戎克懷疑是不是逼他太緊讓他精神失常了,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事——退一步想,石蛋也挺好的,除了不好聽,沒其他毛病。
他撓著小石蛋軟軟的雙下巴,低頭問道:
“是吧?”
“嗷!”小石蛋張嘴咬住他的手指,炫耀地露出上下兩顆小奶牙——作為一個先天超足的寶寶,他已經(jīng)長牙了。
點耀權當沒聽見尊上說了什么混賬話,恭謹?shù)溃骸敖諙|南二洲入魔城者甚多,城內人滿為患,已經(jīng)著手開荒建房,城域面積現(xiàn)已擴大至原來的三倍,現(xiàn)在的問題是,吏員嚴重不足,黎普稱自己有一套高效選拔管理考核官員的法子,但...”
但現(xiàn)在黎普在干嘛呢?
和他一樣,大半時間耗在奶孩子頭上。
蹲在后院研究月露配方,如何讓澀口的天芋糊糊更加順滑,如何讓鐵憨憨一樣的石蛋更加傻樂,如何幫助沈劭在辭海中選出個威武霸氣的名字給他兒子——在忙各種各樣的事,反正不是他一開始許諾的,魔城建設的相關事宜。
想到這,君臣二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只有無憂無慮的小石蛋仍在吃著自己的腳指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等石蛋抓鬮后,黎普跟你回熒惑堂?!比挚擞行┬奶摰卮瓜卵鄄€——事是沈劭惹的,但歸根到底都是他慣的。
抓鬮那天很熱鬧。
挺大一間屋子愣是擠得下不去腳,最后還是暴脾氣的厲護法忍無可忍,哐哐把無關人等扔出去這里才有騰身的地兒。
主角的一家三口都不在意這種小事兒,反正也沒人敢去踩他們的腳。
抓鬮用的桌子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也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上面的古怪。
“這什么?”厲情抱著膀子,口氣不耐煩。
雖然已經(jīng)轟出去一半的人,但還是太吵,好好一個抓鬮鬧的像個公開展覽,她回頭得問問點耀什么意思,誰出的主意,把魔宮當菜市場了嗎?
按理說應該擺些文房四寶、刀槍劍戟之類寓意明確的東西給石蛋抓,眾魔將甚至還友情貢獻了一份得意法寶,看看有沒有可能被小家伙看中,之后有機會當他半個師父——結果呢?
正常物件一個沒有,他們獻上的寶貝也一個不見,要不是尊上也在旁盯著,他們八成要對沈劭發(fā)難了。
桌子上全是些黑色的小方塊,不知道什么用途,散亂地擺在桌面。
制作它們的沈劭沒有給厲情回復,只是把石蛋從戎克懷里拎出來,嚴肅地對他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選吧?!?/p>
戎克聽得眼皮一抽,他已經(jīng)知道徒弟什么意思了,但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強忍著呵斥,他沖沈劭怒目:
干什么!
沈劭一臉坦然:“這是他的名字?!?/p>
自己的名字自己取——這邏輯好像挺通暢。
個鬼!
小石蛋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一個怎樣的大坑里,周圍人聽到沈劭這句選吧,一時也愣了——抓鬮是該選,但這是選什么?
沈劭在石蛋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石蛋頭也不回地蹬了他一腳,然后跟匹新出欄的小馬一樣蹣跚地往前爬,期間踢掉小黑方塊無數(shù),眾人這才看見每塊掉落的方塊上都刻著字。
不是抓鬮嗎?這是干嘛?
小石蛋同樣不明所以,從腳底拿起那塊硌著他的小木頭,還沒看清樣子就被他爹收走。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沈劭看了眼,挑著眉念出那個字:“奉?!?/p>
然后朝兒子攤手,石蛋傻乎乎地撿起手邊的另一塊木頭遞過去。
“天。”沈劭高聲念道。
他好像開啟了什么游戲,第一塊木頭爹爹念一個字,石蛋興致勃勃地抓起另一個小木塊,就要遞出去的時候,被戎爹爹握住了爪子。
“夠了?!比挚俗旖浅榇ぃ乱院笞约疑祪鹤拥拿忠粡埣埗紝懖幌?。
沈劭咳嗽一聲,從桌上抱起小石蛋,還體貼地幫他扯了扯金紅的小肚兜,才亮給眾人看:
“這我兒子,奉天。”
“沈奉天。”
戎克妥協(xié)了,很沒底線地想了想,其實這法子不錯,孩子長大以后要是對名字有什么不滿的也能推說是他自己選的。
所以,哪怕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很難說他們不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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