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雖然只有一點點‘祂’的氣味,但即便如此,也絕非這樣一個普通的鬼怪能夠輕易冒犯。”秦非想起今天早晨被0號囚徒追著在游廊里四處亂竄的狼狽情形,不由得眼角一抽。接下去他說出口的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到了。”導游在大門前站定,喑啞的嗓音宛如某種失傳已久的咒語,“接下來大家即將看到的,就是湘西山村最原始的祭祀活動之一,尸王宴。”這樣一來,白癡肯定就是他應該懺悔的罪了。
“我親愛的孩子,你再想一想,你還有什么事忘記說的?”秦非不動聲色地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銳利的光,王明明家的大門就在不遠處,被玄關的多寶閣裝飾架擋住。
陽光穿透玻璃落在地上,也是冰冷的。
細長的根莖變換著方向,像是嗅到了血腥氣味的野獸,在秦非每走到一個岔路口時,便向著某個方向試探著探頭。除了極個別睡著了的玩家, 其余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地站起身來。
“挖墳?”蕭霄試探著向那邊走了幾步,心有余悸地停下腳步。蕭霄語畢,兩個新人沉默地相互對視。
整個空間不斷地收縮,又膨脹,就像是一顆活動著的心臟,正向外泵著血。蝴蝶那邊也沒再有什么動靜,可能他們已經放棄了吧。
當時的鬼嬰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在外地沒有親眷可以照顧他,因此也跟著趕尸隊伍一起上了路,準備回到老家投奔族人。村民們對待他并不像對待秦非那樣態度友好,大多數人對他都熟視無睹。導游:“……………”
在秦非身體情況沒有變壞之前,他待在公安局里的那幾年,三不五時便會接觸到一些問題青少年。
“臥槽???主播D級了?真尼瑪播一次升一級啊!??”“那個人隸屬的公會叫鬼火,鬼火是暗火的影子公會,暗火和善堂掛靠的黑羽一直都不怎么對付。”蕭霄盡心盡力地科普。
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絕大部分人連開啟天賦面板的門檻都觸摸不到,而能夠在初級世界就獲得天賦的更是鳳毛麟角,這樣的人一般來說會成為各大公會競相招攬的對象。
假如神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并且會攻擊人的——這一塊塊低矮的墓碑完全不足以成為成年人的掩體,所有人只能拔足狂奔,在被一個鬼怪抓住之前, 沖到下一個鬼怪身邊。
反正他年紀大了,腦子看起來也不怎么清醒,就算是和自己一個陣營,也派不上任何用場。怎么他身上是帶毒嗎?食物的香味太過霸道,仿佛能勾起人胃里最深處寄居的饞蟲,對于餓了一天又飽受驚嚇的玩家們來說,簡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秦非是個十足的放養式家長,只要不影響到他自己,他可以隨便鬼嬰放肆。這一次,里面還會藏著一個神父嗎?
當時有不少人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逝的怒色。剛進副本時,系統曾經播報過一段旅客須知,告訴玩家們,接下來的15天他們都將在狼人社區度過,社區內包住不包吃,每個旅客身上有50元旅費。__號玩家必須在__聲鐘聲響起前,完成他本日所需要做的一件事。
有人失控般用力錘起車廂墻壁,一個脾氣暴躁的乘客大聲嘶吼著:“下車!我們要下車!這是什么破直播,我拒絕參加,你們這樣是違法的你們知道不知道!”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性黑影,手中拎著什么東西。
唯有秦非,神情平靜中甚至帶著些許愉悅,步履輕松地踩在雜草與碎石之上,還能抽空回過頭來打趣徐陽舒:“你家院子,布置得真是很別致。”秦非在心中默默思量。
秦非驀地轉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房子的大門,百忙之中還順手拽上了距離他最近的蕭霄。秦非:“!?”鬼火:“嗯嗯嗯嗯嗯你真是個好人啊!”
老神父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馬不停蹄地當起了向導。
不遠處,一棟二層樓高、帶著獨立院落的小樓佇立于黑暗之中。他們同意徐陽舒回一趟祖宅,但要帶上四個看守他的人。
神父衰老又消瘦,在秦非和蕭霄這兩個年輕男性面前幾乎沒有半絲攻擊力。秦非將它們挖起來時,它們會眨眼,他完全將這副本的特性拋開,將它當做了任何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副本一樣,一門心思去探索“劇情”。
那靈體絲毫不為所動,自顧自地笑著,越笑越大聲。
他說話時臉上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局促,看上去有些小緊張的樣子:“我是狼人社區的志愿者,負責照顧安排你們這些天的住宿,請跟我來吧!”“老婆老婆老婆我叫你一聲你敢應嗎!!”
地面很快淌滿四溢的血漿。
清澈的目光溫潤,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會故意耍人的樣子。華奇偉不明白那腳步聲為何如此清晰,就像是在他的腦海深處響起。“主播肯定能通關,那個修女剛才屁顛屁顛地幫他去修告解廳了,他現在只要拿著這本冊子出去,直接就是21分啊。”
是蕭霄。一旁的2號始終沒醒,破風箱般的呼吸聲響徹整間房間。
“嚯。”
走廊兩側的囚室安安靜靜,大多數玩家似是都睡著了,靜靜躺在骯臟凌亂的床鋪上,一動不動,不知是不是修女又給他們打了什么東西。透過地牢中燭火昏暗的空氣,0號似乎看到了他孩提時期每年都最渴望看到的那顆圣誕樹。
異化的1號吭哧吭哧地跟在兩個修女后面, 被飛濺的碎石砸了滿身也沒什么反應, 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樣。
秦非旁邊挪了一步,站到第二個沙坑前:“也不在這個沙坑里。”
作者感言
不愧是半只腳踏路高階的C級副本,果然危機重重,玩家連指引NPC都不一定能有命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