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他走多久,腳步快或是慢,和那人之間的距離卻永遠都不會變。
青年在院中閑庭信步地溜達了半圈,片刻過后,他狀似隨意地站在一口棺材前,抬手拍了拍棺蓋。
就在廣播結束的下一刻,秦非的屬性面板最下方赫然多出了一行字:“主播醒了!快回來快回來。”他沒有動,視線卻越過重重人群,落在了坐在休息室角落的24號身上。
“你呢?”孫守義開口,問出了所有人都最想知道的問題。蕭霄程松等人正在在一塊塊墓碑之間轉來轉去,可無論他們怎么轉,都沒有辦法離開這片區(qū)域。
“這些房間要怎么選啊,是可以隨便進嗎?”他難道不怕死嗎?
鬼火搓搓手,剛想把方才薛驚奇的推論告訴秦非,面前穿著校服的青年卻比他更先一步開了口。秦非這句話,幾乎是將所有玩家心中所想的那個隱秘的可能推到了臺面上來“該去做禮拜了!”女人罵罵咧咧地拖著蘭姆往外走。
在決定要對秦非動手之后的一個多小時里,3號一直偷偷摸摸地茍在走廊角落,希冀著12號能夠出現。
他說這些話時沒有看向會議桌旁的秦非和,并未認出,這個正在聽他們閑談的三途的朋友,就是他口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我這個人吧,別的本事沒有,但嘴巴還是很會說的。”徐陽舒仰起頭,神態(tài)有點得意,“時間長了,還真被我混出了點名堂。”秦非深深吸了口氣。
村長上前一步,亮出手中的托盤。隨著追逐戰(zhàn)的開啟,越來越多形色各異的靈體出現在了F級直播大廳中。
秦非的聲音壓的很低,和剛才他為自己辯駁時擲地有聲的敘述不同,他的嗓音像是從胸腔深處逼出,帶著依稀可聞的回響:
程松蕭霄等人皆面無表情,談永再次將目光轉移到了看起來最好說話的秦非身上,然而秦非只是意義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并不答話。
“規(guī)則已經說過,玩家減少是正常現象,但規(guī)則設置了一個人數的最低閾值,6人。”秦非抬起頭來。
他不太清明的靈臺終于閃過一絲模模糊糊的懷疑:祂的態(tài)度十分和緩,甚至令秦非產生了一種異常荒誕的念頭:他開始覺得他剛才的緊張是完全不必要的。對面那人不會傷害他,無論他即將做出什么。
變成僵尸了的眾人深切體會到了行事的不便,饒是每個人都隨身攜帶了銅鈴,可真正打起架來依舊難以施展。
掛畫與紙花環(huán)擺在一起,配上屋里陰森的氛圍,讓這禮堂看上去半點不像禮堂,倒像是……一座巨大的靈堂。那會是什么呢?可他卻又那樣容易被激怒。
在副本中訓練出來的謹慎使她向秦非提出了邀請:
秦非猛地抬手,同時腳下發(fā)力,狠狠將面前那人向一旁的墻壁踹去!秦非挑眉,沒想到他竟然和這群玩家意外撞了目的地。他的周末一直被補習和試卷堆滿,偶爾的放松就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小區(qū)對面的公園散步。
孫守義想上前阻止異常激動的新人們,又擔心身旁的老玩家覺得他多管閑事。甚至,蕭霄在規(guī)則中心城閑聽八卦時曾了解到,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還好僵尸的掉血速度比起他們還是正常人時慢了不少,否則,就他們如今這戰(zhàn)斗力,早就死了一千八百回了。
秦非順勢望向窗外,瞳孔在下一刻驟然一縮。想起床鋪下的盒子和鏡中那個同他面貌一模一樣的人影,秦非眸中閃過一絲了悟。
但秦非已經自己尋找到了答案。不僅什么也沒看到,還被黑不溜秋的環(huán)境嚇了個半死。
甚至,由于靈燭在這里無法點燃,假如不是騷操作如秦非這樣,直接撬掉了迷宮入口處的壁燈,普通玩家進入迷宮后很可能會選擇直接用手扶著墻走。可不論他走多久,腳步快或是慢,和那人之間的距離卻永遠都不會變。幾十年前的徐家祖宅,一點也不比幾十年后的冷清。
說著他一攤手,神情坦蕩到甚至有點無賴了:“弄壞東西是血修女,又不是我,你們這樣看著我干嘛。”
對他來說,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晚死總比早死要好些。可現在,當他再次嘗試去回憶徐陽舒的樣子時,竟發(fā)現已經有些回想不起來了。5號如此掏心掏肺的一番直白言論,立即打動了一批剛剛才在心中泛起波瀾的玩家。
嘶啞的話音落下,秦非的臉頓時黑了三分。
11號似乎有臆想癥, 時不時就會說幾句胡話。雖然他分明已經看出來了,雖然這走廊上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經看出來,11號的精神狀況有點不大對勁。秦非收斂眉目,睫毛沉沉下墜,在頭頂燈光的暈染下漾出一點柔和的波光。
“我們在屋外,他們在屋里,十二具尸體整整齊齊。”光線不佳的畫面中,青年面無表情地平躺在棺材正中位置,眉心微蹙,纖長的睫毛沉沉垂落在臉上,配上他身后陰森森的棺材壁,的確怎么看都像是已經不在人世的模樣。
刀疤無所謂地咧嘴一笑,沒有絲毫表示。
“其實我已經告解完了,”落在鬼火耳中,聽到的卻是“完了”。
怎么他們每次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光顧著干著急的時候,他都能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玩家們腳步滯澀,可帶頭的導游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大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前行。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新人們彼此看到對方還活著,心里就會稍加安定些許。
21分,只要再加三分就是24分。
作者感言
“12號,你最好趕緊想一想,你要怎么辦吧。”他望向秦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就好像他已經勝券在握,已經站在了成功的最高峰上,俯視著底下正在做無用功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