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默默將蕭霄方才提到的知識點記在了心中,緩步走上前同那幾人打招呼:“你們好呀。”秦非緊緊盯著身前不遠處,那叢異乎尋常的苔蘚。怪不得徐陽舒早上回家撞了鬼,不出意外的話,這樓里各色各樣的鬼怕是還有一大堆呢。
“臥槽,真的啊。”秦非微微蹙起眉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為了避開那滿床血污,他不得不坐得很靠邊,清瘦的背部因此而挺得異常筆直,他的身材高挑,肩膀挺闊,將神父袍襯出優雅漂亮的輪廓。那個老爺子家里的水果是旅社給守陰村村民們送的禮物,看果子的新鮮程度,十有八九就是和玩家們乘一趟車過來的,吃不壞人,分享給徐陽舒也不會有什么問題。“走快點,不要留在這里!!”
有觀眾當場密恐發作,瘋狂抓撓起自己那其實并不存在的胳膊,它一面抓一面聽見,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另一個靈體發出了一聲干嘔。玩家們必須在一個副本中首次探索、并首次通關同一條支線,才能夠獲得獎勵。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們怎么忘了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呢?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卻在直播間觀眾中掀起軒然大波。再過四五十分鐘就到就寢時間了。到時再想出房間,就會很不方便。
14號殘缺又肥胖的尸體被纏上了一根巨大的粉紅色蝴蝶絲帶,像一個怪誕又丑陋的人形玩偶。秦非并沒有看什么草稿或是筆記,但他一字一字說出的內容都與大巴曾經播報過的沒有分毫偏差。
有人偷瞄了一眼還在那邊哭的NPC小孩,問薛驚奇道。蕭霄正和左邊的僵尸僵持不下,聞言苦笑著開口:“對付僵尸,最好用的應該是糯米和桃木。”他明明就只是往他背后躲了那么一小下下!
直播進行至此,秦非總算是將24名圣嬰的里外人格、及表里世界翻轉的全部關系捋清了。幾百號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勢、抬頭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樣,眼圈青黑,膚色蒼白,看起來倒比玩家們更像是活尸。刀疤沒有將話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談永:“……”而現在,他最中意的獵物終于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臉色忽然一白,像是反應過來了什么似的:那張被鐵制鳥嘴箍出勒痕的面孔上劃過一絲遲疑,他正想開口說些什么,下一秒,整個世界都開始地動山搖。
鬼女太陽穴直突突:“你有沒有學過什么叫適可而止?!”否則若是有玩家做出些例如“一口氣報出48個NPC的名字,并指認他們都是鬼”之類的離譜舉措,系統將難以應對。
門后世界陰氣森森,普通玩家僅僅身處其中都會覺得渾身不適,可鬼嬰卻像是覺得很舒服,小臉上寫滿愉悅的神情,像小貓一樣蹭了蹭秦非的臉。再醒來,就是三天前,大巴已經快要開到村口了。
【恭喜12號圣嬰獲得:1積分!】
“生死由命。”青年淺色薄唇微揚,語氣淡淡道。
直播畫面中, 一身睡衣的青年正站在血肉橫流的客廳邊緣。
莊嚴肅穆的音樂聲隨著修女的發言聲響起,秦非側耳細聽,似乎還能從中聽出一些支離破碎的歌詞。
關于秦非身上的奇怪之處眾說紛紜,然而討論度最高的依舊是他的天賦技能。
身后的過道上,白色的鬼影再次倏地飛過。
“我爺爺和爸媽去得都早,后來我早早就出來混社會,也不知該做什么。”在他身后不遠處,三途滿身是血地半跪在路邊,而鬼火則被什么東西控制住,正在拼命扭動著身體。
木門化作一塊塊碎屑,2號與0號相互推搡著沖進了教堂里。
——秦非倒是的確沒預感到自己正邁向死亡。瞬間,毛骨悚然。這樣看來,進入副本世界倒也不全是壞事,秦非在這一瞬間竟然找到了一點苦中作樂的愉悅。
這也太離譜了!看上去就像一個正在逃亡的落難公主一樣,雖然狼狽,卻依舊難掩其光輝。她服務十分到位地將大碗一一端到幾人面前,然后在桌邊站定,面帶微笑地注視著她們。
取下眼球后的玩家們神色微怔,眼前驟變的場景令人回不過神來。蕭霄閉上了嘴。
蕭霄豎起耳朵,眼巴巴地看著秦非。秦非和一部分“人格”是和蘭姆一起來到的教堂。
他好像非常在意酒。前方,那不斷輾轉重復的路似乎永遠不會走到盡頭。這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時候心細如發、敏感得不像樣子,有時候卻又心大得出奇。
房間內只有他一人,秦非再度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昨晚大家在亂葬崗那樣狼狽地瘋跑了一夜,秦非的蘋果居然還沒跑丟……
是……走到頭了嗎?“太謝謝你了。”秦非終于將一切理清,渾身都是干勁。他在黑板上寫了個大大的“2”,向下拉出一條直線。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聲調拖得很長,像是一塊沾滿毒藥的蜜糖,拉扯出危險的絲。蕭霄嘆了口氣,羨慕地看著秦非:“我要是有你這種定力,怎么著也能在副本里多活一年半載。”他都有點擔心,對方說著說著會把自己說斷氣。
絕大多數玩家別說殺死,即使在副本里待上許多天、直至成功通關時,恐怕都弄不清這場直播中的污染源究竟是什么玩意。一想起來,蕭霄就覺得不寒而栗。
肯定不是蝴蝶,是蝴蝶的話,不需要三途姐說他們也會自己注意的。
作者感言
猜測得到證實,秦非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