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微笑著,柔聲將這一切娓娓道來。秦非仔細品鑒著這句話中可能蘊藏的含義。
——他是從第一天晚餐回來以后才不再露面的,那個時間點,正好是導游公布進一步詳細規則、奠定棺材“安全屋”定位的時刻。秦非回頭瞟了一眼,兩個血修女依舊速度不減,在遍地金屬、碎石與火花迸濺中,氣勢洶洶地沖他疾沖而來。“早餐店門口有規則嗎?”
身下的泥土被鮮血浸染成黑紅色,衣著破爛襤褸的瘦削青年脊背挺直,呼吸平緩,慢悠悠地轉頭。
他手里拿著的是他買給鬼嬰的衣服。還好,熟悉的味道,是豬肉沒錯。
玩家們的神情變得謹慎起來。
慘叫本身沒什么奇怪的。這只能說明一點。宋天又是搖頭:“我也不清楚,我沒有留意。”
王明明的爸爸媽媽正并排站在門口,帶著和秦非離家時一模一樣的笑容,像兩尊靜置不動的蠟像。
秦非就這樣陰錯陽差地喜提了一個賢惠男媽媽的稱號。
其實談用自己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他只是不愿面對事實。秦非向那對站在遍地碎肉中的夫妻點了點頭,回頭向臥室走去。
靈體一臉激動。
如今他的頭七已過,但由于肉體未能下葬,魂魄也無法投胎轉世,靈魂和肉身只能一起被困在三途河邊,如今正沒日沒夜地哭喊著,求他爹娘幫忙想想辦法。大門敞開的一瞬,門外眾人齊齊神色一凜,等到看清院內情景的瞬間,幾個膽小的新人玩家頓時低呼出聲,儼然快要被嚇得昏過去了。
“玩家在扮演王明明時出現嚴重ooc”,聽起來好像很糟糕,但這并不是一個即死flag。
當天,服務大廳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剛升上D級的新人榜首從蝴蝶的眼皮子底下溜進服務大廳,關掉了自己的排名信息,然后又毫發無傷地跑了路,將一大群高級玩家溜得團團轉。只有他們四個站著,其他玩家都橫七豎八地躺在走廊地板上。
男生的長相平平無奇,小眼睛,扁扁的鼻子,臉上冒著幾顆青春痘。那視線摻雜著渴望與厭惡,秦非嚴重懷疑,自己現在在黃袍鬼的眼中就是一塊巧克力味的屎,徒有其表卻敗絮其中。不遠處,衣著單薄的青年正低頭檢查著門板上的抓痕。走廊光線昏沉,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下頜線條顯得尤為清晰而流暢,眼神專注平和。
他們不希望這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死。
此時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覬覦了的撒旦,正處在強烈的疑惑當中。黛拉修女走上前來,手中拿著一串鑰匙,隨著她走動的腳步發出叮鈴鐺啷的碰撞聲,在秦非聽來簡直猶如仙樂。3號在內心對著自己狂喊。
徐陽舒哂笑了一下:“其實……也還有點別的。”林業道:“我也是學生,我今年高二,你呢?”
看他那模樣,大約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秦非第二次了。其實秦非完全沒有觀眾們想的那么夸張。
這場直播的通關要求是在村中呆滿七天,也就是說,無論玩家們能否成功找到《馭鬼術》,都必須要等到村祭開始以后才能離開。
從直播開始到現在,無論是象征著圣潔的教堂,還是美好整潔的環境,亦或是面帶笑容、說話溫柔的修女,沒有哪一處是可以稱得上“恐怖”的。
“現在是什么情況?”什么漂亮老婆,什么難得一見的消滅污染源的計劃,什么圣嬰院副本開播以來最高劇情解鎖度。
說不定,也只在休息區內生效呢?
會不會反而是來自迷宮的陷阱?有人上前查看了,轉身向其他人搖搖頭:“弄不開。”緩緩抬起手,沾滿血氣與碎肉的斧頭在燈光照耀下閃出銀色的寒光。
后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秦非從口中溢出一聲悶哼。
然后。
表世界并不危險,因此秦非半點沒有擔心過鬼嬰的安危。
隨著時間流逝,這股腐臭味正在變得越來越濃。她這樣呵斥道。有了秦非方才那番“神父讓位給他”的言論,現在他因為告解廳的事找上黛拉修女,便顯的十分合情合理。
不過短短十余秒,對其他人來說,卻仿佛已經過了一整個世紀那么久。從他目前的表現來看,他甚至想要把那隨時可以到手的分數全部轉送給鬼火。
安靜一片的直播大廳再度變得喧囂,甚至比先前聲量更大。
對于秦非而言,眼前短暫的一秒鐘就像是一根可以無限延展的橡皮筋一般,被拉伸到了難以想象的長度。走廊盡頭,8號囚室依舊空無一人。
作者感言
等到三個人總算都按完指印,老保安滿意地笑起來。